徐嵩為人剛正不阿,處事卻很老練,在立即召集人手趕去彈壓的同時,還讓佐吏分別向京兆尹、臺省報備。趕到太學時,對立雙方正互相譏嘲,藉著手下丁役排開人群吸引雙方注意力的時機,徐嵩截斷謾罵開口搶過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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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太學的教學模式類似於領讀加小班制,名儒、博士各自教授一批太學生,這些太學生又各自帶班。只要進度跟得上,完全可以去串好幾門課,分班也很隨意,志趣相投者往往聚集在一起,但每月都會進行考核以評定等第。
呂隆所在的國子學,就位於明堂辟雍附近,聽聞有人在射場比試,督導課業的太學生丟下一幫子面面相覷的學童,率先趕去看熱鬧了。
之前授課時,苻馨就早早來到呂隆兄弟所在的精舍,此時由她而起的爭端已經發作,可她卻沒辦法湊到近前,必需有人帶她入場,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因為封建時代,祭祀場所對女子十分的不友好,隨著身體開始發育,苻馨扮成童子打工已經有點扎眼了。這時因為比試,場面異常混亂,苻馨大可以混進去,可只是作壁上觀並非她的目的,她想要成為焦點,而這就需要一個由頭了。
呂隆平日裡看起來有點沒腦子,都是好友乞伏乾歸在拿主意,連小弟呂超都能變著法蒙他零花錢,這些都一一落在了苻馨眼中。
之所以不是別人,第一是因為相貌,呂隆的面孔兼具氐人的稜角分明、漢人的柔和線條,以及來自屠各血統的高鼻樑,再就是遺傳自母族衛氏的白皙。其次是呂隆上課要麼走神要麼瞌睡,考試總能輕鬆過關,讓他蒙上了一層神秘感。最後則是家世,時人重門第、分嫡庶,其父呂寶是呂光胞弟,呂隆是呂寶嫡長子,是呂氏第三代嫡出子侄裡最年長的。
不過這種事也因人而異,比如呂纂作為呂光庶長子,此時年已十八開始出仕,其表字為永緒,緒為絲頭,有起始、功業之意,足以看出呂光的重視。
苻馨再怎麼早慧,也只是對成年人的模仿,可以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呂隆下意識的對友情、親情的享受,是沒有兄弟姐妹、朋友的她在這個年紀所難以理解的。
但苻馨還是得手了,沒了監督的國子生們也去圍觀,她拉住呂隆,請求帶她一起。苻馨似乎很著急,手上略有些冰涼,指肚結了繭有些硬,再加上美貌和主動相求。這些都無法讓呂隆生出拒絕之心,這是他第一次撇開家中兄弟和好友乞伏乾歸,一個人單獨行動,最後為了安撫苻馨,他背起女孩從明堂外的環狀水溝穿過,趕到時已經是長安令徐嵩安撫生員情緒的尾聲。
“你既姓鮮于,可是故揚威將軍、齊郡太守同族?”徐嵩的手段就是誇耀參與者家中尊長的往昔功績,辦法雖然簡單,可能夠將這些人的門第瞭如指掌,這就不簡單了。
“正是先大父。”對於祖父鮮于亮,鮮于乞的情感很是複雜,一方面是為丁零出身的鮮于氏提升了門第,一方面則是他的父親並非嫡出。
鮮于亮是范陽人,中山郡在兩漢魏晉時,常被置為藩王封國,曾數次將周邊郡縣併入、分出,涿郡的一部分就曾被劃入中山,而范陽前身是涿郡,曹魏時因置范陽國所改。
苻堅出生那一年338年),段遼向石虎詐降,遣使請求出兵接應,石虎派出鮮于亮和麻秋率軍相迎,在密雲山被十六歲的慕容恪領兵伏擊大敗。
當時鮮于亮因為落馬,步行難以逃脫,於是乾脆端坐在原地,被燕兵包圍後喝罵,卻不乞降而是高聲相對。慕容皝遣人迎接,見鮮于亮魁梧雄壯、膽氣不凡,一番交談後將他任命為燕王左常侍,並將崔毖敗走高句麗時留在平州的女兒嫁予他為妻。
為報知遇之恩,鮮于亮時常摧鋒陷陣以為前驅,隨慕容皝徵高句麗時,馳赴敵陣一往無前,所向皆靡。慕容儁率燕軍大舉南下進軍中原,鮮于亮與慕容恪擔任前鋒,攻克薊城以先登之功威名遠揚。
諸如此類的誇耀,經徐嵩之口緩緩道來,加深了生員之間的瞭解,也化解了原本的衝突氣氛。但堵不如疏,徐嵩這招只能治標,也說不上完美解決。同時,呂隆發覺之前明明緊張不已的苻馨,此時目光卻不在場內的任何一人身上,似乎在等待還未出現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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