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戈不說話了,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再說,也沒什麼意思。
顧唸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玩笑又似乎真心實意的問道:“如果我說既然這件事你們兩個都有責任,那麼就只能活一個呢?”
顧念見過何平戈以前甘願為婉兒代死的樣子,所以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以說早就知道,但是她還是想試一試,看一看現在的何平戈,會不會有一點變化。
何平戈沒有說話了,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似乎自己真的是如此的無力,他從一開始就是想顧婉兒,又想顧顧念,可是他卻似乎是什麼也沒有顧好,叫兩邊的人都受了傷。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屋子裡只聽到了顧唸的聲音,這話裡帶著一點淡薄的惱意:“何平戈,你能不能別忘記我是什麼人,你真的以為我會因為這一年的相處,就對你手下容情嗎?”
顧念這會也不知道是在跟何平戈說還是再跟誰講,她只是將自己胸中的悶怒一字一句的說出來:“我不是沒殺過人,何平戈,我手上沾過的血,比你看到的不知道多少,你不要誤以為我不捨得殺你,我不敢殺你。”
何平戈的眼睛紅了,他想到自己牽連了顧念吃了這麼多的苦頭,一時竟然想的有些偏差:“司令若是要殺我,我引頸就戮,絕無半個虛字。”
顧念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眼前的人還像是一個榆木腦袋怒極反笑:“好,好的很。”她幾乎氣的發起抖來:“我不殺你,我也不動你那個好師妹,但她從今天開始,不許待在眉縣。”
顧念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來,往帳篷外走了,她在甩下帳篷門布的時候,其實心底還是隱隱的有所期待的,但最後,卻還是沒有等到何平戈的聲音。
不多時,婉兒便被帶到了何平戈的面前,婉兒拉著他的手臂,先是瞟了身後跟著計程車兵,含淚問道:“師哥,他們這是要放我走嗎?”說到一半的時候頓了頓,語氣也轉向了細細的泣音:“還是,他們要殺我?”
何平戈將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撥開,眼睛不看她,語氣冷淡的說道:“你離開眉縣,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婉兒的手上一空,接著看到師哥偏過頭說出這麼一段話,忍不住心中一驚:“為什麼?”
婉兒心裡慌張,問了這句不待何平戈回答又追問道:“那師哥跟我一起嗎?”
對她而言,她倒是不在意自己在什麼地方或是要去什麼地方,她在意的,不過是和誰一起罷了。
婉兒的執拗,何平戈又怎麼會不知,他輕嘆一口氣,似乎是平複了一下心情,才轉過頭看著師妹,冷淡的說道:“我不會跟你一起的,我打算留在眉縣。”
婉兒絞著自己的袖子,面上流露出了一點堅定,她還捨不得何平戈的,哪怕知道現在的情形容不得她撒嬌耍賴,卻還是執拗的回答:“師哥在哪兒,我也就在哪兒,我不想離開師哥。”
看著師妹的樣子,何平戈十分的不解,可事已至此他也想不到要再說些什麼,婉兒至今錯的離譜,他也是覺得難過,有心補償矯正,卻也為時晚矣。
他能夠理解婉兒的執著,他也曾換位想過,若是將自己換做是婉兒,他又會怎麼做,沉默一會,何平戈用一種彷彿嘆息一樣的語氣開口:“婉兒,你如果還想活著,就聽我的話。”
看著師哥這個模樣,婉兒還有些高興,在心裡猜測師哥也還是有點在乎自己的,便故意道:“怎麼,那個顧念要殺我嗎?”她心裡怕極了死,可是又在師哥面前強撐著面子,似乎在虛張聲勢:“她要殺的話就叫她來啊,我又不會怕她!”
聽著婉兒的話,何平戈忽的有些無力,婉兒似乎是事到如今,都沒有覺出事情的嚴重性那樣,她仍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何平戈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太過於嬌慣婉兒,捨不得叫她吃苦受累,也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何平戈的手鬆開了,他的聲音顫顫的,像是在問婉兒又像是在問自己:“婉兒,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婉兒一愣,沒說話。
何平戈耐著性子去跟婉兒講道理,他知道要是師妹再懵懂作惡恐怕自己也保不住她,這次與顧唸的求情,便是壓上了情誼的,若是婉兒再有一次的話,只怕是壓上自己的命,也不管用了:“這件事你本來就做錯了,司令如今能夠放過你,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不說這話還好,何平戈一說這話,婉兒便如同炸了毛似得,怒道:“我用不著她放過我,我本就沒有錯,我就算是錯,也只不過是錯在了家境不好,沒有她那樣的一個好舅舅罷了。”
這個時候士兵走了過來,聽到了一言半語有些不快,可是還是執行著命令:“何老闆,城門開了,司令問,要不要我們送婉兒小姐一程?”
何平戈頓了頓,看著師妹再面前泫然欲泣的樣子,知道婉兒的心思已經鑽進了牛角尖裡,自己再怎麼勸也沒有用了,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一起吧。”
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婉兒這會兒是真的哭了,她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帶著哭腔拉長了聲音,扯著何平戈的袖子耍賴:“師哥,我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