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業走出去幾步,看著遠處的天空,幾乎被炮火染成了紅色,低聲喃喃:“彈藥不足,腹背受敵。怎麼辦……。”
張振業這一次倒是沒有像是以前那樣去回答副官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副官:“你說說,我們是不是輸定了?”
副官抿著唇沒敢說話,其實副官跟著張振業這麼多年了,該有的眼力是一點兒不差的,現在的情況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他也是不甘心的極了,明明都快是大獲全勝的局面了,怎麼現在就成了這樣的結局呢?
副官沒說話,張振業也不逼他,只是自己又笑了,彷彿是嘆息一樣:“不過也還行,老子輸給的是顧念,不是那些個滿腦子流油的蠢東西,老子不屈。”
張振業這個人,眼高於頂,一輩子沒有幾個讓他看得上眼的人,但是顧念,算一個,只不過他從沒有直白的說出口過。
棋逢對手,倒是比單方面的碾壓危險了些,卻也不得不承認要暢快的多。
副官聽著張振業的意思,也是有幾分驚訝的,頓了一會,他問道:“司令長,那咱們是打算投降嗎?”
“不啊,那多沒意思啊。”張振業現在的笑多少有點癲狂的意思,他彷彿已經從自己會輸的這件事情中抽脫了出來了,再開口的時候,仍是副官信任敬仰的那個張振業:“吩咐下去,手裡的子彈,別摳門,都給老子打出去,能打死一個算一個。”
張振業把自己的手槍從腰間拔了出了,近乎愛憐的用手拂過槍支:“老子就算是死,也得叫顧念陪著我出出血。”
張振業的命令很快就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所有人都知道沒了補給,竟是也更加的瘋狂了幾分,反正這群當兵的個投降,大家憑著一條命也要殺出來一條路,成王敗寇,終歸不願意自己的將領成為寇。
戰鬥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後,便宣告了終結,沒了子彈的槍支只能算是燒火棍,張振業的人,幾乎是毫無疑問的全軍覆沒了。
這是張振業能夠料想的到的,甚至連這個訊息傳來的時間都已經被張振業給預測到了。
他又回到了那件書房裡,副官一身狼狽但是還握著一把匕首站在旁邊,準備保護將領,張振業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彷彿假寐一般的閉上了眼睛。
槍炮聲逐漸沒有了,晨起的風帶著些許涼意,略微的吹散落那滿城的硝煙味,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張振業起身,端端正正的做好,橫刀立馬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輸了的人的表現。
門沒鎖,張振業也沒有必要給自己這樣一個無用的安穩,所以當顧念伸手輕輕的一推的時候,門便自然而然的開了,就彷彿裡面的人,也在等待著她的到來一樣。
按理說這樣的情況,顧念本該小心翼翼的進去,以免對方會偷襲或是狗急跳牆來個同歸於盡什麼的,但是顧念卻沒有,她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甚至連槍也沒舉,清清淡淡的叫了一聲:“張振業。”
士兵們預感而入,將張振業包圍了起來,十幾杆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張振業,顧唸的後半句話,才出口:“你輸了。”
張振業看起來倒是完全不害怕似得,他帶了一點笑意去環視了自己周圍的人,最後落在了顧唸的身上,他很有風度的點了一下頭,似乎是在進行一個禮貌性的誇獎:“顧司令技高一籌,佩服。”
顧念沒有接他的話,現在張振業被控制住已經不具有什麼威脅了,只是直接問道:“何平戈呢?”
張振業此刻性命都在別人的手裡握著,卻彷彿毫無自覺性似得,甚至帶了那麼點挑釁意味的去看顧念:“顧司令有情有義,不妨動動腦子猜一下,猜一猜我這樣的一個不擇手段的人,會用什麼辦法對待我的情敵呢?”
這話裡的暗示意味太過明顯,顧念擔心擔了好幾天,這會兒被張振業一激,竟是不自覺的拔了槍頂上了張振業的頭:“你!”
張振業猝不及防的,被這一槍直接壓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重重的磕了一下,他略微的轉了一下頭,方便自己看到顧念,然後眼中笑意竟是分毫不減:“司令一如既往的感情用事啊,真希望這不會在以後害了你。”
張振業這句話說出口,一如既往的和最初那樣帶了點過來人的語重心長,又彷彿是把顧念當成了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沒人提醒著,就要死似得的意思。
顧念被他這副熟悉的樣子猛的一下拉扯回了幾年前,緩了一口氣才反應過來,張振業現在是在故意的激怒自己,自己如果真的按照他的想法生氣的話,反而是落了下乘。
抱著這樣的念頭,顧念硬生生的將火壓下,也扯出了個十分高深莫測的笑來,扯了唇角皮笑肉不笑的發言:“現在成為階下囚的是你,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