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戈聳了聳肩,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似乎是經歷了這些轉折已經將一切都看的淡然了:“是你叫我說的,現如今我說了,你又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張振業上前一步,雙手分壓在了桌面上,眼神刀子一樣的釘向何平戈:“既然是這樣的話,她又為什麼會讓你出來,她把你這樣的趕出來,就不怕你背叛她嗎?”
何平戈的唇角露出了半分笑意,卻又轉身即逝,歸於平淡:“大概是因為,她知道我不會這麼做吧。”
一句話叫張振業再問不出什麼,他接過了一杯新的茶水,滾燙的溫度稍稍讓人鎮靜下來,半晌,他終於嗤笑了一聲,看著何平戈的眼神也有了一種蔑視緩緩道:“可惜啊,她看錯你了,你最終還是做了。”
張振業用這句話作為武器,原本是想看著何平戈的表情變化,可何平戈卻似乎是完全沒有被影響似得,只是清清淡淡一句:“也不算,她已經走了。”
張振業心中的疑慮已經被打散了大半,可是還有一些顧及的問道:“那你為何還要答應我的要求,而不是一直等到她們走遠再說?”
伴隨著這句話,何平戈終於從自己的畫上抬起頭望向了張振業,一雙眼睛裡帶了些笑意:“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大概是個急功近利的人吧,即便是我不說,你只怕見到城中一切的訊息全無,也是會忍不住沖進去看看的,所以左右結果都是這個,我為什麼不給顧司令留下一條後路呢?”
不得不說,何平戈見過的人不少,看人也算是準的,這些話說出來,竟是中了十之八九。
眼看著張振業的怒氣越來越旺盛,何平戈輕輕巧巧的一盆冷水潑了過來:“這是你自己許諾過的,應該不會反悔吧?”
張振業原本是以為主動權在自己的手裡,卻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何平戈反將了一軍,怒極反笑道:“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見過了這麼多的人,一直對這句話深以為然,今日倒是個例外。”
張振業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擱在了桌面上,殘餘的水珠染濕了畫紙一角:“何平戈啊何平戈,我看你,倒是難得的有情有義,只是希望你這份情誼,不會將你害了。”
這句話說完,張振業便將椅子一踹,轉身道:“走。”
等到張振業一行人盡數從房間離開後,何平戈才將那個杯子從自己的畫紙上挪開,畫筆沾了點茶水,合著之前的墨漬一起,將原本叫人厭煩的汙點,暈染成了一片荷葉,再換了筆點綴上一支荷花,這幅畫非但沒有被毀,反而生出一點格外的滋味來。
何平戈將畫好的畫拿了起來,輕輕的吹幹了上面的墨漬,笑著將整幅畫看了看,才若有深意的望向了窗外。
再說張振業和副官這邊出了門就往指揮部那邊去了,張振業走的很急,副官追在後面,也摸不清楚張振業的心情,不敢多話,直到張振業似乎有點累了,站在門口的時候,副官才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問道:“司令長,您信他的話嗎?”
張振業的眼神深沉,似乎是蘊含了什麼風暴一樣,卻又被他自己勉力的壓制住,淡聲回應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副官本來是先過來求個通透明白,卻沒想到張振業這麼一說,他就更懵了,猶豫著問道:“那您……”
張振業沉思了一會兒,做了一個手勢讓有些疑惑的副官安靜下來,才出聲部署命令起來道:“明天派人去城周圍守一天,給我仔仔細細的聽清楚了,到底裡面有沒有人。”
副官兒等到現在,總算是等到了一個明確的答案,急忙忙道了句:“是。”後,便走人去安排這件事情去了。
一日時間過的飛快,大概是傍晚時分,張振業就有些耐不住了,叫了副官來問:“怎麼樣了?”
副官這邊也是剛剛接到了訊息不久,還沒有充分的核實過,但是此刻張振業問,他又不敢不說,只道道:“城裡不見人聲,也沒有做飯的痕跡和聲音,只怕那個何平戈說的,是真的。”
張振業閉著眼睛向後倚靠在椅子背上,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副官也不敢打攪,就靜靜的站在一旁,許久,張振業那邊才出了聲道:“好,通知下去,叫大家該吃飯的都趕緊吃,吃完了,就跟我一起過去看看。”
吃飽喝足的交代,這無疑是待會體力活要幹,說不定還會十分危險。
副官的神色頓時正經了許多,站直了打了個立正:“是。”
不多時,副官那邊就已經收拾完了,帶了兵和張振業一併的站在了眉縣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