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暫時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把那東西接過來看,這張紙被燒著了一半,只不過憑藉著剩下的字,卻也可以讓顧念對這件事有一些瞭解了。
沒有來得及燒掉的張振業的印鑒,還有那些客氣的稱呼,隱瞞與欺騙,都躍然於這張紙上。
而從這封信裡也可以看得出,作為被算計的人,並不單單只有自己,何平戈也是其中的受害人。
顧念悶不做聲的將手裡的信看完了,然後重新折疊好塞進了荷包裡,這下子她先前覺得不對勁兒的地方都能夠串起來了,心中一種豁然又抬頭問道:“還有其他的嗎?”
百歲不知道顧唸的心理變化,只覺得她好像反而還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又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婉兒小姐走的有些匆忙,走之前把這些都焚燒了,這個是被壓在底下,才沒完全燒完。”
長命和百歲這個時候都是有些擔心顧唸的,此時眼睛也不敢眨的盯著顧唸的情緒,可顧念卻彷彿是什麼事也沒有似得,隨便的點了點頭道:“好,你們去弄些蜜餞來,我給何老闆喂藥。”
這句話說的真的是和剛剛的話題完全不著邊,顧唸的思維跳的太快,長命百歲一時愣住了沒有動作,顧念抬眼撩了她倆一眼:“怎麼著啊,得我自己去嗎?”
長命百歲這才醒過神來,忙不疊的退了出去。
等到兩個人走後,顧念開始靜靜的梳理這件事情的從頭到尾,其實婉兒的不對勁,是從很早的時候就又來了,只不過那個時候,顧念和何平戈,都是把婉兒當做了小孩子,所以這才沒有察覺什麼。
現在想一想,從顧念第一次把婉兒救出來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了,餓了那麼久的人,婉兒看起來除了狼狽一點外,卻是半點也沒有消瘦,吃東西的時候,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不是十分的急切,她這一副樣子,在當初狼吞虎嚥的大家裡,本來是十分顯眼的,只不過顧念當時只顧著去看何平戈,才沒有注意到她。
第二次,婉兒只怕也是早早的和張振業那邊有了聯系,把握好時機,一面拿馬匪來給自己搗亂,叫自己心氣不寧,又趁著自己和何平戈賭氣吵架的時候,藉著散心的理由,帶著何平戈出去逛逛,而事實上,張振業的人,是早就埋伏在那個特定好的地方,等待著婉兒把何平戈帶過來。
兩個人被抓過去後,恐怕把婉兒抓走的那段時間,並不是像何平戈以為的那樣受了什麼苦,而是張振業跟何平戈一起,商量了一下怎麼來給何平戈下套。
想用婉兒逼迫何平戈來說出一些關於自己這邊軍事上的秘密。
只可惜張振業沒有想到,何平戈這個看起來脾氣軟和好欺,但卻是個至情至性的人,不但沒有說出來那些事,還打傷了張振業的副官。
然後就是自己找到了何平戈,張振業他們索性就叫婉兒將計就計的住進了顧宅,反正之前婉兒眼盲的事情,也算是讓人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林林總總,一環扣著一環,這個張振業倒也算是費盡了心機。
這個婉兒也算是沒有辜負張振業的託付,把自己的情報一次次的偷了出去,讓自己搞現在的樣子。
這次若不是何平戈發現了婉兒的事情,又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告訴自己,自己如果按照原定的計劃,只怕這會兒已經是何平戈的階下囚了。
只不過這個何平戈,只怕真是的被什麼兄妹情傷了腦子,即便這個時候,也在護著婉兒,生怕說出實話顧念會遷怒婉兒或是戲班子,索性自己抱著必死的心把這件事情給應下了。
何平戈大概賭了一把,賭顧念對自己的情分,大概不會讓顧念在他的死後,再去追究其他的什麼人。
何平戈倒是沒賭錯,若是他真的死了,顧念一定是不捨得對他周圍的那些人下手的,只不過何平戈也略微的把顧念對自己的感情顧忌輕了一點。
他大概沒有想到,即便是在最為暴怒的時候,顧念也沒用下了死手去殺掉自己,而且他也沒想到,在自己那樣的警告下,婉兒不但不思悔改,竟是直接去投奔了張振業,留下的東西,讓顧念知道了真相。
顧念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看著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何平戈,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幾乎有點想要抽鞭子打人的沖動,只是何平戈現在蒼白脆弱的跟個瓷娃娃似得,又叫顧念下去不去手。
顧念在何平戈的床邊坐下,伸出手指去狠狠的戳了戳何平戈的腦門,戳出了一個淺淺淡淡的紅痕來,磨牙嚯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何平戈,你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什麼都幫你師妹頂著,你當真頂得住嗎?”
何平戈現在就只能由著顧念戳了,腦袋搭在枕頭上又可憐又無辜的晃了晃,顧念瞧著他這幅樣子,真是莫名的有點懷念那個教自己認字唱戲時候一絲不茍,帶了點淡淡笑意的何平戈了。
顧念知道何平戈怕什麼,她之前說過一遍,但是沒什麼作用,但是周大夫叮囑她叫她多和何平戈說話,這也就意味著何平戈是很有可能聽得見自己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