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嘆氣道:“真的是你。”隨後口氣一轉道:“你來幹什麼?”
顧念其實是很想走過去抱抱何平戈的,只不過她自己身上現在有傷,上了藥的味道不小,只怕走的近了,會叫何平戈擔心,便再原地沒有動彈。
“我……”何平戈有那麼一瞬間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把實話說出來,可是就連他自己,都知道茲事體大。若是說出來,只怕……
只怕婉兒那邊的性命當真不保了,便只是勉強的笑了笑道:“我只是很想司令。”
顧念倒是看出了何平戈的不對勁,只不過卻沒有十分的在意,只以為是何平戈這一路上太累了,所以有些疲憊。
半真半假的逗了他一句,她的眼睛裡面帶著笑意,不過隱隱的似乎也有些疑惑:“油嘴滑舌的,光知道哄我開心,這一路的威脅,你就不顧了?”
何平戈聽了顧念熟悉的口氣,心中也多少鬆快了兩分,笑了道:“顧不得了,若是不見您,我無法心安。”
這話倒不是哄人開心,而是真心實意的實話。
何平戈其實自認雖然唱過不少情情愛愛的話本子,可是卻並不會說什麼情話,顧念有時候會說他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得,可是事實上,何平戈卻從來都是我口說我心,不沾半點虛假。
由心而出的話,自然是和那些話本子上學來的不一樣,何平戈現在看起來的確不如初見時那樣的蘭芝玉樹,可是卻照樣有著叫顧念心中一震的能力。
顧念沒忍住,本來想嚴肅的批評何平戈一下,卻不由的在何平戈這樣的眼神下笑了起來:“怎麼著啊,做噩夢還帶傳染的啊?”
顧念之前總是會做噩夢,後來的何平戈在身邊睡著,才會緩解一些,現在聽何平戈的語氣倒是和自己有點相似,便故意的逗一逗他。
可是顧念哪裡知道,她的這樣一句話,是正好在何平戈的心口上戳了一下。
何平戈也的的確確的開始做噩夢了,從他知道了婉兒送出去了情報,知道顧念現在身處於危險之中,他就不曾停下噩夢。
何平戈來的一路上,不曾有過一夜安眠,縱然是偶爾睡的一兩個小時,也都會在之後驚醒,他無法自拔的深陷在噩夢之中,他總是夢到顧念被張振業一槍打死,血從胸口淌出來,沾染了那個蘭呢子的風衣。
而何平戈自己就站在顧唸的身邊,什麼也幫不上忙,他拼命的呼喊著軍醫,卻發現沒有一個人聽得到自己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殺人,或是被殺。
只有顧念一個人從馬上跌了下去,然後慢慢的跪了下去,隨著鮮血的流失,整個人都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何平戈不知道這幾天他被這個夢驚醒了多少次,只知道即便是現在,即便是他站在顧唸的身邊,看著顧唸完好無事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仍是沒辦法放下心來,仍會在顧念這句話玩笑出口的時候,不由的一震。
何平戈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大概會有點怪,便故意笑著搖了搖頭,並不說明,而是轉移了話題問道:“司令,如今戰況如何?”
顧念之前還笑著,現在卻是面色一冷,只不過是面前的是何平戈這才沒發火,擺了擺手道:“你好容易來一趟,別跟我說些什麼叫人生氣的話。”
顧念是個十分豪爽的人,現在做出這幅樣子來,只怕這些日子的戰役,叫顧念不舒服的很。
算是側面的瞭解到了現在的情況,何平戈心中的擔心又提起來了一分,他知道原因,這時候卻不能直說,不由的有點焦急,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他這才一開口,便又有小兵來報:“司令,軍中的彈藥不夠了。”
一句話叫顧念皺了眉:“還剩多少?”
小兵看了看屋子裡的人,輕聲道:“若是省著些用,還能用幾日,若是照之前那麼用,只怕三兩天就該沒了。”
打仗的時候,彈藥幾乎是和人命一樣的重要,有子彈的時候,子彈能夠把人命換下來,若是沒有子彈的時候,就只能用人命來補充這個空缺了。
顧唸的眉頭擰出來一個川字,沉聲問道:“新的彈藥,什麼時候送過來?”
一旁的副官道:“得一個星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