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玉米麵不需要嚼很久就沒了,何平戈回味了一下嘴裡的味道,想了想,又掰下來一塊窩頭浸入了湯水中,眼見著冒出了氣泡,才撈出來吃掉。
在何平戈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顧念一直都是專注認真的看何平戈。
仔細的斟酌了一下語言後,何平戈開口道:“這個窩頭的面應該是精細的磨過的,吃起來清甜,還有點淡淡的粘牙感,是很不錯的麵粉了。”
說著,何平戈又捏了一塊放進嘴裡,細細咀嚼了後開口:“我想,廚師應該還在不影響食物原味的情況下,略微加了一點植物糖粉進去。”
顧念對他這個聽的倒是認真,只是還是有點不滿意:“你知道我在問什麼的。”
何平戈笑了一下,然後從善如流的答道:“和小時候還是不一樣的。”
顧念有點不甘心的追問道:“怎麼?”
記憶太過久遠了,回憶起來總有點不是特別的容易,何平戈想了想才道:“小時候直接買玉米麵雖然便宜,可是為了更便宜,我們通常都會買最便宜的那種,那種玉米麵雖然經過打磨,卻也有淡淡的顆粒感,不就湯的時候,吃在嘴裡,其實挺噎的,還會順著嘴邊往下掉屑屑。”
這個感覺,顧念也有過,戰場上吃東西往往是沒有時間讓你精烹細調的,所以大多數的時候,就是包裡裝一塊幹糧或是炒麵,就著雪水河水就往下吃。
要是炒麵還好,攪拌個炒麵蛋也算是佳餚,可是若是幹糧的話,那就真的是硬的跟石頭似得,咬一口都咯牙,咀嚼的時候更是覺得彷彿是吞了一口沙子似得,磨礪的唇齒生疼,非得拿含在嘴裡,一點點的給他焐軟了,才能吃出幹糧的香味兒來。
所以這會何平戈一說,顧念就決出點感同身受來。
嘴巴裡的那張幹糧味兒太明顯了,惹得顧念不得不喝湯壓了壓,這才緩過來接著問道:“你覺得是現在的好吃,還是你小時候吃的好吃?”
何平戈笑:“若是論照味道來說,無疑是現在的。”
其實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顧念不可避免的還是有點失望:“我聽你說的很好吃,所以想要嘗一嘗。”
何平戈看她這樣,忙寬慰他:“那時候實在是年幼,那是難得的美味,所以在記憶裡,會佔據比較高的地位,其實如果真的按照當時的東西給完全還原回來的話,我說不定已經吃不下去了。”
即便是何平戈這麼說,也沒辦法阻擋顧唸的好奇,她撇了撇嘴道:“我對你的師父實在是好奇。”
驟然從吃的繞上了師父,話題轉的何平戈差點沒跟上趟兒:“這是從何說起?”
顧念其實也有那麼一瞬間好奇,自己為什麼會對這樣的一個素昧謀面的人産生這麼大的興趣,仔細的想了想才道:“我在想,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在那個時候,食物那麼貧乏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那麼多,讓人覺得那麼溫暖,好吃的東西。”
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那就是顧念實在是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才能教出何平戈這樣的人來。
何平戈先是一愣,然後又笑了:“當時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怎麼被司令這麼一說,我竟是也覺得十分感動了。”
看著何平戈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顧念認真道:“民以食為天,有的吃,就很厲害了。”
顧念說到這裡,何平戈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司令想見見我師父?”
顧念倒是十分世界幹淨的點了頭道:“想。”
何平戈猶豫了一下後:“我師父的性子,算不得太好,我不知道他肯不肯見您。”
顧念倒是不在意:“倒也無妨,你且帶上些年貨,無論許進不許進的,我只想看一眼這人是什麼樣的,便足夠了。”
看著何平戈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顧念又道:“你總也是要去拜訪你師父的,只不過現在是順帶多帶了我一個,倒也不妨事吧?”
這麼說起來倒是有點道理,再想想剛剛顧念對於師父做出來的食物的嚮往,便鬆了口:“我師父不是個軟性子的人,司令若是非去不可,我也是攔不住的,只是我想請司令到時候能夠忍一忍性子,無論我師父做了什麼,不許動怒。”
得償所願的顧念好說話的要命:“簡單,我從你的話中,已經對他覺得敬佩,自然不會將他當做一般人來對待。”
顧念一向算得上是言而有信的,得了顧唸的保證,何平戈就算是在心裡又上了一道保險:“那司令且歇一歇,明日我去買了年貨,後日我們便去見我師父。”
顧念倒是也懂點禮節的,道:“不必你去,我同你一起,你師父喜歡什麼?”
何平戈道:“這倒是個難題了。”
顧念有點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何平戈一眼道:“你總不是連你師父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吧?”
古語有雲,師父師父,如師如父,縱然是顧念,沒讀過什麼書,卻也是十分清楚這個道理,她在山寨裡固然是小霸王,可是遇到她的師父,也都是乖乖巧巧的。
連她也是這樣,更不要提尊師重道十分重視的戲劇了。
何平戈見顧念似乎是有點誤會,忙解釋道:“師父喜歡古玩字畫,也喜歡話本頭面,只是這些似乎不大適合過年的時候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