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椅子拖動的聲音,顧念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不鹹不淡的開口:“你什麼時候這麼刨根問底了?”
顧唸的自我調節能力非常好,至少在現在的時候,她的語氣裡已經聽不出上一句僵硬了。
何平戈有點想把面上的涼毛巾揭下來,但他也知道,顧念向來只會在別人看不見她的時候話多一點,比如黑夜,或是現在自己目不能視的情況下:“只是公平一點,司令問了我這麼多問題了,我總該問司令一個。”
顧念又拿起了她的茶杯,一口茶喝下去,茶碗和茶蓋漫無目標的摩擦著,似乎代表了兩人此刻的心緒,終於,顧唸的聲音出現:“那麼,你想聽到什麼答案呢?”
想聽到什麼答案?
這個倒還是何平戈沒有想過的,事實上,就連這個問題,也是何平戈一時頭腦發熱問出來的,他是在期待著一個答案的,但他好像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一個什麼答案。
指尖無意識的按著木雕座椅上的扶手摩挲了兩下,凹凸起伏的花紋磨的指尖生疼,何平戈緩緩的嘆氣道:“我不知道。”
茶碗和茶蓋扣上了,顧唸的聲音輕松而隨意,讓人不易查出什麼異狀:“無論是被我當成一個用來演戲的工具,還是我真的會想你,這對你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答案吧?”
何平戈知道,這個問題算是結尾了,顧念算是不會再回答了,但他仍是有一些不甘心的道:“司令連回答一個問題,也要衡量利弊嗎?”
顧念站起身來了,她將何平戈的臉上的涼帕子揭走,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你猜一猜,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我活的到現在嗎?”
顧唸的話叫何平戈內心一滯,她雖然是笑,可是這個笑,卻有點亮眼的叫何平戈心疼,就好像是假的太明顯了,叫人都不忍心揭穿了。
何平戈抬眼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又認真又堅定的承諾到:“我會陪著你,我不會背叛。”
一雙眼睛溫潤又堅定的看著她,清澈見底。
顧念定定的盯了一會他,忽然笑了,低頭親吻了一下何平戈的額頭,一個純潔至極的吻。
然後這個吻之後,顧念大笑起來,就彷彿她是個多麼不正經的人似得:“又白又嫩的,跟個水煮蛋似的,真好。”
大笑聲震動胸膛,她痛的有點抽氣,然後伸手胡亂的揉了一下何平戈的頭:“走吧,回家吧。”
這句話說完,她就先走了出去。
何平戈坐在原地,回顧了一下剛剛那個純潔的吻,然後起身跟了上去,他輕聲叫:“司令。”
顧念站定下來,回過頭來看他:“嗯?”等著他想說什麼,只見到何平戈帶著笑輕輕邁開步子走上前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手,低聲道:“這場戲,是生是死,我鐵定跟你演完的。”
顧念微微一笑,不管心裡怎麼想的,她此時此刻還是很滿意,甚好,嘴裡道了一句:“成,有勞何老闆了。”
這句話音落下,她沒有再次提前走,而是等著和何平戈過來和自己一塊並肩而行。
大概是出於體諒何平戈的緣故,顧念回去的路上倒是沒有騎馬,而是選擇和何平戈一起乘車,對於這件事,何平戈倒是蠻高興的,至少他可不認為顧念現在帶著傷,除了耍帥之外,能有什麼好處。
顧念在外面待的久了,也是很想念自己的這個顧宅,一進門就往沙發上一倒,嘆息著道:“啊,回了家就是舒坦。”
這句話說出來她自己先愣了一愣,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是什麼時候把這個小縣城當成了家吧。
她記得以前有人問她打下了那麼地方,打算拿哪個地方當家常住的時候,她總是不以為然的笑著道:“我四海為家。”
她這些年打過不少的仗,知道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話就是所謂的屁話,是個人就不會在自己明知道有危險的時候,把自己放進危險裡。
而毫無疑問的,長期住在一個地方這件事就是一件蠢事,這容易叫你的敵人摸清楚你的所在,也就讓你死亡的倍數曾經了不少,所以顧念是一直不愛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的,這也是為什麼她當時剛打下眉縣的時候,就要搬過來住的原因。
而現在,自己居然有了把一個暫居地當成家的可笑想法?
這是因為什麼?
顧念問自己,然後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她已經將視線落在了何平戈的身上。
心中有個直覺告訴她與這個人有關,顧念不由得為了自己的想法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