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戈記住的本來就不是全部,經過時間一模糊,落在了顧唸的嘴裡,剩下的就更是支離破碎了,好在顧念不覺得怎麼樣,自得其樂。
來來回回的哼唱了兩遍,顧念無聲的嘆了口氣,她還是想何平戈,要不然下一次幹脆把何平戈帶過來好了,那樣的話,無聊的時候有他陪著,應該也就不是那麼難熬了。
只不過他看起來那麼瘦,也不知道上了戰場能不能受得住這裡的嚴寒酷暑,萬一受不住的話,他死了,這輩子她估計就找不到那麼好聽的歌兒了。
想著想著,顧唸的副官忽然輕輕的爬了過來,扯著她的袖子道:“司令,時間到了,咱們動手嗎。”
顧念抬手把玉佩裝進了口袋裡,點頭吩咐道:“叫大夥兒起來,三面圍剿,給他們都打成孫子!到時候殺敵最多的,老子給他升官!”
隨後副官的一聲是,命令一層層的傳達了下去,望著自己的軍隊,顧唸的手指輕輕的點著自己的腰間,帶出那麼點笑意來。
反正總是要打仗的,倒不如速戰速決的好,我好早點回去聽我的歌兒。
這一場仗,斷斷續續的打了半個月,從戰火紛飛,到逐漸恢複了平靜,住在眉縣的人,已經漸漸的不會聽到那些雖然隔得很遠,卻仍然震耳欲聾的炮聲了。
炮聲最開始停下的時候,他們有人以為是有一方贏了,該回城了,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等著看這次回來的是誰,可是等著等著,卻什麼也沒等到,眉縣裡的人不由的驚疑了起來,總不會是人都死了吧?
這萬一要是都死了的話,豈不是還有其他的人會過來拿這塊地盤?
要是這次再來一個劉大腦袋那樣的,他們可是實在供不起了。
莫名的,所有人都開始在這一刻懷念起顧念來了。
畢竟這個人只是脾氣壞了一點,但不如那些人壞,大部分的時候都只是打人,而不是殺人。
在這個時候,受一點皮肉苦忍下來一條命,再劃算不夠了。
於是這群一提起顧念就深惡痛絕的人,現在開始懷念起顧念,甚至有人開始為她祈禱,讓她回來了。
這些祈禱的人裡,倒是不包括何平戈。
他一直覺得,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之前過來的那個劉大腦袋,一看就知道是個急功近利的人,若是他贏了的話,早就急吼吼的過來視察他的領地,那麼既然他現在沒有這麼做,就說明贏的肯定不是他。
至於現在一直沒有人回來的原因,何平戈則是盡可能的讓自己去想象應該是在檢查戰損或是在收整另外的哪個縣?
似乎是潛意識裡的,何平戈就沒有預定顧念會輸的這件事。
或者說,不是沒有預定,而是因為害怕,所以就主動規避了這件事情。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做很多的事情,之前那些膽戰心驚著的人們,現在已經放心下來了,而何平戈身上的傷也盡數好了,一週之前,就已經開始登臺唱戲了。
何老闆太久沒露面了,一放出要回臺唱戲的訊息,那些票友們差點把戲園子的門口都擠破了,哪怕是何平戈已經一天一場戲的唱了一個星期了,這些狂熱票友的熱情,也是絲毫不減。
抖槍翻身,一個動作都能引來一聲叫好,白蛇傳裡一個為夫取藥,義薄雲天的白娘娘,就這麼清晰的躍然於戲臺之上。
武戲才過,接下來便是一場哭告戲,何平戈的聲音悠長,如泣如訴,勾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都跟著一起打起了顫兒,恨不能奔進那個故事,將那不知成全的仙翁,狠狠的捶上機會。
“好!”一個好字震耳欲聾,卻又不合時宜的打斷了白娘子的哭請。
何平戈心中一動,盡量不引人矚目的將視線向聲音的來源看去,果然,那個身穿煙藍色軍裝的人,正在笑著走進來。
她的眼睛明亮,目光灼灼,正越過了所有人,落在何平戈的身上。
終於回來了,平安的回來了。
何平戈不得不說他鬆了一口氣,不著痕跡的,他對著顧念笑了笑,然後繼續唱完自己的戲。
隨著最後一句落下,白娘子將藥送進了許仙的口中,這場戲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何平戈太久沒回來,這次回來眉縣人可是給她捧的更高了,一個個的連著聲的叫好,巴掌都拍紅了。
鮮花銀錢也是堆滿了一邊的小臺子,何平戈也被戲友們堵的下不了臺,只好站在臺上,捧了花轉圈的道謝。
顧念仍是坐在她獨有的那個位置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戲臺上的人,然後朝著副官微微的示意了一下,副官便高聲叫道:“顧司令送瑪瑙頭面一副,蘇繡行頭一副,南珠十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