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叫顧念不舒服的話,何平戈倒是找不到原因了,只好直接發問:“那是?”
顧念聳了聳肩道:“習慣。”她的目光如老鷹一樣掃過周圍的人,聲音維持在何平戈聽得清,卻不會超過這張桌子的音量:“這裡的人太多了,我計程車兵和副官都不在,忍不住會有點緊張。”
和電影院裡一樣,只聽了一半,何平戈就知道了,簡單的來說,顧念其實是認為如果在這裡有人殺她,她沒有辦法躲避,這讓她有點沒有安全感。
就像是剛剛顧念安慰何平戈一樣,何平戈將手掌放在顧唸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溫聲道:“別擔心,這裡很安全的。”
若是論實話來說,這麼一句話其實沒什麼用,什麼也不會影響,但顧念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吃這一套。
因為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拍著她的手告訴她,別擔心,很安全。
顧念沒有抽回手來,她只是低頭去看著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輕輕的笑了一下:“但願如此。”
而後何平戈便把手收了回去,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陷入了某種沉默當中去,而顧念詭異的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沒有那麼緊張了,不知道是因為何平戈的那句話,還是因為她剛剛太過於沉浸在何平戈剛剛所說的那個故事裡。
還好時間不長,便有一個帶著笑的鄉音打破了這個沉默:“何老闆,雲吞來了。”
小小的木託盤裡放著兩碗雲吞和一小碟子的醬油椒,雲吞倒是好看,薄皮大餡的,看著就覺得餡料豐富,倒是這個醬油椒,看著黑乎乎的,叫人沒什麼胃口。
何平戈並沒有坐著等人服侍,而是站起身來幫著孟婆婆將東西一樣一樣的擺上了桌,笑著道:“謝謝孟婆婆。”
孟婆婆不和他見外,由著他幫手,東西放棄,拿著空盤子笑眯眯的看著他說道:“哎,沒事,你最近好久不來啦。”
聽聞這話,何平戈彷彿是有點心虛似得瞟了一眼顧念,何平戈縮了縮脖子笑道:“是啊,最近有點忙。”
被瞟到的顧念當然知道何平戈是在忙什麼,忙著養傷嘛,所以她也心虛的轉了頭。
大概是因為看著何平戈長大的,孟婆婆也確實帶了一點長輩對小輩的熟稔沒看著顧唸的神情,只對著何平戈笑道:“你莫要框我啦,你以前最忙的時候,一天兩場戲,都要跑過來吃雲吞的。”
這話是真話,何平戈無可反駁,只好陪著笑,孟婆婆不依不饒的追問道:“我聽說你被咱們眉縣新來的那個司令擄了去了?她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和其他人的八卦不同,孟婆婆是實打實的關心何平戈的,她的眼睛有些渾濁了,現在卻是眨也不眨的看著何平戈,彷彿是恨不得給他拉過來檢查檢查似得。
何平戈可不敢叫孟婆婆檢查,自己背上的傷雖然好了大半,可若是被她看見,還是免不了惹她眼淚了,只好握了孟婆婆的手,拉著她在桌前坐下:“孟婆婆,我是個男的,她把我帶去就是想聽個戲而已。她能把我怎麼樣啊。”
孟婆婆一想也是,何平戈是自己瞧著長大的,絕不會是那種輕易就叫人欺負去了的人,故而放心不少,臉上的笑也展開了:“沒有事就好啦,害的老婆子心驚肉跳的。”
何平戈看著她的樣子有點內疚,心裡也軟和許多,只是拍了拍那手背安撫著溫聲道:“孟婆婆別擔心,是我的錯,我下次若是長久不來,必定會託人捎信給你的。”
按理說他倆本是店家與食客的關系,何平戈多久不來也礙不著她的事,可偏偏兩人對此都毫無察覺,就連說寄信的時候,也都是理所當然的。
孟婆婆在這件事上得了滿意,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忽視了個人,很有一點不好意思的轉了頭去看著,問何平戈道:“這位是?”
何平戈這才反應過來顧念還在旁邊呢,想到自己剛剛忽略了他,討論的還是關於她的事情,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只道:“這位是我的朋友,我知道孟婆婆的雲吞好吃,所以特意的帶他過來嘗一嘗。”
顧念掃了一眼何平戈,倒是也給了他個面子,對著孟婆婆笑了個乖巧溫順:“孟婆婆好。”
顧念笑的好看,孟婆婆也高興,一手拉了何平戈,一手拉了顧念,把倆手牽在一起了:“哎,平戈這孩子為人實誠,交的朋友也好,他還是第一次帶人到這裡來,肯定是很在乎你了,你倆好好處著朋友,別鬧意見啊。”
處朋友?
這詞若是在何平戈的老家,就該是談物件的意思了,倒是不知道顧念會不會誤解。
何平戈悄悄的去看了一眼顧念,卻見她毫無察覺的對著孟婆婆微笑:“好,孟婆婆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