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幾轉後,她忽然有了主意,面對何平戈冷冷開口:“你不是已經擔過一次了?你還想擔多少次?”
顧念這話讓何平戈有一瞬間的沒反應過來,他記得之前婉兒的確是摔了一次顧念送去的東西,但彷彿也沒什麼事似得,但那一瞬間的迷茫在看到顧唸的眼神後,消除了不少。
半是真心實意,半是為了配合顧念,何平戈微微笑著道:“只要還活著,能擔多少次,就擔多少次。”
何平戈這樣一句話出口,顧唸的神色微動,彷彿是沒有想到何平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似得,她的眼神定定的盯了何平戈一會,忽然半是嘆氣,半是篤定道:“你遲早得死在她手裡。”
笑了一下,何平戈彷彿是想要看一看婉兒,卻又礙於槍抵在頭上的原因不敢動作太大,最後只是垂眸笑了一下,彷彿是對自己,又彷彿是對婉兒說:“做師哥的得護著師妹,這是師父教的。”
顧唸的眼睛掃了婉兒一眼,之後就又回到了何平戈的身上,顧念把手中的槍往何平戈的方向再送了一分:“就算我現在給你開了瓢兒,你也不反悔。”
何平戈抬眸看向顧念,目光不卑不亢與人對視,淡淡道:“不反悔。”
之前被嚇呆了的婉兒總算是反應了過來,急急的叫著:“師哥!”不知道是想阻攔,還是什麼。
顧念斜睨了一眼她,心中說不上生氣,到像是吞了蒼蠅一般,她是瞧不上婉兒的,冷笑著道:“我勸你現在小點聲,萬一我手一抖,這血要是濺在你這身衣服上,可不好洗。”
婉兒氣的不行:“你!”一切的牙尖齒利在這黑洞洞的槍口下都失去了效用,婉兒一口銀牙恨不能咬碎,可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顧念顯然是對婉兒這幅樣子很滿意,心滿意足的看了一會婉兒那精彩的表情秀後,就又把目光轉向了何平戈。
“笑一個。”顧念拿槍管輕輕的拍了一下何平戈的臉,很有點無賴氣息的開口。
何平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有點迷茫的抬眼去看顧念,於是在下一秒,一記耳光就摑上了他的面,同時還伴隨著顧念幾乎是牙縫裡擠出來似得聲音:“笑。”
這巴掌抽的倒是不重,甚至說聲要比疼多的多,但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抽了耳光的這種事,還是讓何平戈瞬間面紅耳赤了起來,彷彿是熱血上湧到了頭上,太陽xue突突的跳著。
幾乎是僵硬著一張臉,他緩緩的扯出了一個有點難看的笑,然後他又捱了一記耳光,還有顧唸的又一句話:“再笑”
這一次不單單是他,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婉兒正在掙紮著想要探頭出來的動作,他用力按住對方,然後閉眼醞釀。
他努力忘記了現在的場景,將腦子裡的畫面替換成那些能夠叫他開心的事。
小時候險些凍死在路邊的時候被師父撿回了戲班子,餵了口熱米湯,從此有了姓名。
第一次練功撕腿壓垮疼出了滿臉的涕淚,疼的雙腿動都不敢動,半夜縮在被子裡偷偷掉眼淚的時候,被當時的師兄塞進嘴裡一顆化了一半的糖蜜餞。
第一次登臺得的滿堂彩,第一次得了牌匾,從此成了角兒。
從此那條從米湯底下撿回來的性命,終於有那麼幾分,能夠由得自己做主的。
儲存在記憶中的情景飛快的略過何平戈的眼前,那些短暫的歡樂叫何平戈的眼神一點點的變的柔和了下來,終於,在畫面定格在他第一次見到顧念,那個看著豐神俊朗意氣風發的女軍閥,十分沒有形象的高喊了一聲臥倒後栽在地上的時候,他真真切切的笑出了聲。
一笑萬古春,何平戈是個經常笑的,但他的笑就彷彿是面具一樣,一個大箱子裡,一百零八樣的在裡面擺著,什麼時候想要了,什麼時候抽一張出來用,他各式各樣的笑很多,但真心的少,今個,就算得上是一個了。
顧念也是第一次見著人有人槍杆子抵在腦門上,也能笑著這樣的一個冰川溶解的樣兒,不由的就失了那麼兩秒的神。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若是能弄一個師的人都學會了這麼笑,打仗的時候,連槍炮都不用了,一群人對著他們笑,等他們被笑傻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直接沖上去繳械了。
都說紅顏禍水,現在看來這個藍顏,也不一定是完全無害。
顧念嚥了一口唾沫讓自己回了神,她發覺自己的心髒仍是有些過快的跳著,手臂一收將槍落回自己腰間的槍套裡,顧念一個輕躍從茶幾上跳了下來:“看見你這三個笑臉上,我今天賣你這個面子,我也不開你的瓢兒,打今個開始你在你房間裡老實待著,我關你一個星期,我不管你吃什麼喝什麼,要是你一個星期後我開門時你還活著,這條命就算是我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