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唸的神色因為何平戈提到張振業而有些變化:“什麼意思?”有點類似於,有自我保護機制似得,這句話顧念是稍微揚了揚語氣問的,就彷彿這樣的話,她就能夠有足夠強的能力似得。
何平戈仗著自己現在是個病號,說話也大膽:“那天在宴會上,那倆小孩,您也是想救的吧?”
顧唸的面色冷淡,眼皮子也不動一下說道:“沒有,他們死活都不管我的事。”
何平戈笑了,這姿勢看人有些僵,他稍微動了動脖頸:“要是真這樣的話,您也就不會容我當時的那句話了。”
若是顧念當真不願意要這倆孩子的話,並不是沒有辦法,這個兩個人是都知道的,顧念之所以選擇發火,是為了順從何平戈,要了這倆孩子。
何平戈猜對了,顧念卻不願意承認,淡淡道:“我只不過是無所謂而已。”
何平戈一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顧念明明救了人卻不願意承認,可看著顧念不想說,倒是也不和顧念糾結這個了,轉而問道:“司令打算怎麼處置那倆小孩?”
這個問的顧念一頓,似乎是有些煩躁了起來,卻又被她自己強行壓下:“沒什麼辦法,放著吧,家裡的釘子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顧唸的這句話一出,何平戈就有些知道顧念過的是什麼生活了,這樣一來,當時何平戈過來的第一天,顧念一定要他睡在沙發上,也就可以理解了。
顧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些天昏昏沉沉的時候,何平戈總在想這個問題。
她是個兇狠的人?不錯,她如今的司令位置是靠著人血人骨堆起來的。
她是個溫柔的人?也不錯,兩個明知道是有可能是間諜的戲子也留在了身邊。
她是個大老粗?沒錯,一場戲都聽不懂,嚷嚷著那些酸文酸字鑽的她腦袋疼。
可她卻又在那些軍閥之間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話裡遊走,成功的避開了那些陷阱圈套,聰明的像只狐貍。
她有時候會溫柔,卻不肯承認。
何平戈輕輕的摸了一下自己背上的傷,看起來嚴重,下鞭子就見了血,但其實見了血之後,反而打的就輕了,彷彿她最開始就是為了讓這個傷顯得嚴重似得。
顧念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動作,一直舒展的眉頭忽而皺起問:“還疼?”
“不疼了。”何平戈習慣性的回答,他是習慣了不要別人為自己擔心的,但顯然這個回答並沒有叫顧念滿意。
顧唸的手掌在他那個不疼了出口之後,就已經按在他肩上一道不算太嚴重的傷口上了,隨著她輕輕一壓,何平戈便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看著他這樣,不似剛才睜眼說瞎話,才有些滿意,顧念哼哼笑道:“你總是不說實話。”
何平戈疼的冒了虛汗,也起了一點火氣,閉著眼睛忍下來疼痛的餘波口中只道:“戲子的嘴裡,都是這樣。”
沙啞的嗓音入耳,顧念似乎被他梗了一下,只調轉了話頭問他:“我當時叫你喊,你為什麼不喊。”
何平戈當時是清楚的聽到了這句話的,他也知道這頓打是為了給別人看的,但他當時卻偏偏的就是出不了聲。
彷彿是不滿意沒有回答,顧念又輕輕的按了一下,這一下直接疼出了何平戈的滿目水汽,倒不是何平戈想要靠哭來博取同情,而是人自身的條件反射。
都說戲子的嘴裡是沒有一句真話的,有時候何平戈自己都認可這句話,他是知道自己的眼睛漂亮的,這會含著水霧,他有意的去拿這雙眼睛去看顧念,低低叫道:“疼。”
果不其然的,顧念被這雙眼一看,便鬆了手,彷彿是震驚於自己的失態似得,顧唸的眼睛裡有了一瞬的茫然。
這般變化自然是沒有被何平戈略過,彷彿是小孩子惡作劇成功似得高興,卻又立即隱藏了起來:“顧司令您查過我,他們自然也不會不差,我的性子是眉縣都曉得的,若是當時服了軟,只怕才要叫他們生疑惑。”
略微吞嚥了一口唾沫後,顧念努力的讓自己的神色回歸了正常的範圍之內,至於現在何平戈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她已經顧不上了:“你現在不必想那麼多,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等好了給我唱戲聽。”
何平戈就這麼趴著,那一連串的好好,莫名的讓背上的疼痛消減了一些,他乖乖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