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唸的話說的平靜而坦然,對上張振業的眼睛帶著一絲篤定:“比起他來說,我對您更有用。”
這話可是有點冷靜無情的味道,可這次張振業倒是真的笑了,唇角勾起了弧度,只可惜還是沒到達眼底,似是嘆又似是罵:“你倒是有恃無恐。”
顧念輕一搖頭道:“只是對自己的價值比較明白吧。”這句話倒是讓張振業的興趣大了幾分,像是捏到了什麼尾巴尖似得。
張振業的目光流連於顧唸的臉上,後又落在了何平戈的身上,淡淡出聲:“能夠弄清楚自己的價值是好事,但是如果你能夠弄清楚自己處在什麼位置最好,那就更好了。”
顧念正對上張振業的視線,卻不肯接招,只笑道:“張司令長現在的耐心可是越來越差了,現在時間可還沒到呢。”
似乎是有點遺憾似得,張振業輕咂了一下嘴,神色已經褪去了方才的興趣盎然,恢複了平時的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看在你的面子上,你的人我不動,你自己回去好好管教。”
說著,張振業的手掌已經把那條馬鞭推了回來。
顧念合掌將馬鞭握緊,手和泥鰍似得縮回了袖子裡,半點沒沾著張振業的手,一點頭道:“成,那就多謝司令長了。”
氣氛稍稍緩解,顧念本以為這事解決了,正打算拉著何平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呢,背後的張振業卻又開了口:“你還是太心軟。”
輕飄飄的一句點評,顧念心頭一句膩歪,動作一頓,隨後又笑道:“司令長誤會了,我只是不喜歡我的人讓別人經手罷了。”
這句話說完,她便徑直拉著何平戈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值得高興的是,經過這麼一通的鬧劇,何平戈的座位倒也有了,不必跟個寵物似得坐在地上。
何平戈本來是該高興的,畢竟他心裡一向都是傲的,讓他這麼失了面子,他是比丟了命還難受的,可是想著方才顧念為了他而且爭吵的樣子,他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顧念這人真是奇怪,明明她自己也曾不把何平戈當個人看,可她卻在這個時候這麼努力的維護了他。
甚至不惜去得罪了自己的上司。
何平戈在趁著場地還在佈置的時候,側目去看了一眼顧念,猶豫著想要和她道個謝,可才出聲叫了句“司令。”
顧念便是兩個冷冰冰的字甩了過來:“看戲。”手中捏了捏自己的馬鞭柄,複又松開壓下來幾分心氣。
看得出顧念此刻似乎無心與他閑聊,何平戈也就只好收了閑聊的心思。
這樣的一場鬧劇之後,這戲總算是正正經經的唱了起來,一場西廂記唱的咿咿呀呀的,顧念這次沒帶小丫鬟過來,也就沒打算聽懂,帶了點倦意的往椅子上一靠,打算好好歹歹的眯瞪一會。
可卻沒想到何平戈湊近了過來,低聲帶了點笑意道:“司令,您要是今天在這裡喊臥倒的話,算不算是謊報軍情呢?”
顧唸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說他倆初見的那次,也不在意的回了一句:“要是給我弄群小姑娘跳舞,我估計眼睛還能睜大點,現在這咿咿呀呀的,我聽著就跟催眠曲似得。”
何平戈輕一揚眉,他倒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不過也不奇怪:“司令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
顧念一撇嘴道:“心情好的時候能聽得懂點。”微微呼了一口氣,興致缺缺的看著前方。
何平戈將顧唸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下琢磨了一會子,試探著問了一句:“司令現在心情不好?”
顧念瞪了他一眼,很少有些責怪他明知故問的意思,何平戈只好無奈笑笑,帶了幾分安撫道:“司令若是願意,我講給司令聽?”
隨著顧念鬼使神差的一點頭,一個故事便徐徐的在她的耳邊拉開了帷幕。
從張生與崔鶯鶯的月下相遇,再到普救寺的驚險退兵,直到最後的誤會盡消,終成眷屬。
何平戈用他清朗溫和的聲音,搭配著臺上人的演繹,為顧念講出了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
溫熱氣息噴塗耳邊,臺上人唱的是什麼倒是沒記住,只記得這壓的低低的聲音,不至於叫顧念聽不見,也不至於會擾了別人去。
居然有點,好聽的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