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趙氏孤兒!”屠岸賈急促問道。
老臣公孫杵滿身的鞭痕血跡,一雙正直的眼已經忍不住的流出了淚,不知道是哪裡疼痛了,他努力不去看程嬰,好像扛不住嚴刑拷打一樣的,認命低頭。
“好!”屠岸賈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加上陰霾的一張臉,好像肌肉長得太多的一隻山鷹,拔出利劍朝著兵卒手裡的嬰兒剁了下去。
程嬰心如火燒,卻還是忍住,但突然出現了一個面容冷肅的青年身影,出現後立刻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抱著嬰兒走到了程嬰的身邊。
陰山鬼王也顯化身形,詫異道:“假的,你為什麼要當真呢?”
“假你媽。”
“這是你說的話。”
“說你媽。”
方縱一瞪眼:“老子樂意!”
陰山鬼王:“……”
方縱才懶得搭理陰山鬼王,雖然找回了不少人性,但陰山鬼王還是理解不了比較複雜的那種人性呢。他不管公主和韓厥,是因為人家自己願意那樣做,說白了人家樂意,他管得著嗎。
嬰兒就不一樣,還沒滿月的嬰兒什麼都不懂,這樣莫名其妙的就要去死?
“見程嬰心似熱油澆,淚珠兒不敢對人拋。背地裡捏了,沒來由割捨的親生骨肉吃三刀……”方縱笑著唱出一句戲詞,注視程嬰的時候,一雙黢黑的眼睛隱約帶了淡淡的殺機。
他知道程嬰的痛苦,這種撕裂心肺似的內心衝突比外部衝突更加震撼人心,但是不管怎麼說,就算程嬰是當爹的,願意犧牲什麼去救趙氏孤兒,也沒資格犧牲自己兒子的性命。
你特麼把孩子生出來了,就讓孩子為了你的大義去死,老子佩服你,然後……老子特麼的還想剁了你!
“你是誰?來人,來人啊!”屠岸賈氣得大叫,張嘴叫人,剛叫了兩聲,就有大片的兵卒衝了進來,然後被燒成飛灰。
方縱一點也不在乎屠岸賈的恐懼和怒火,用手指逗著懷裡的嬰兒,笑問道:“程嬰?”
“是我。”程嬰平靜的看著方縱。
他的眼裡好像只有一個方縱,沒有和方縱一起的陰山鬼王,更沒有軟倒在旁邊的屠岸賈:“為什麼救我的孩子?你沒有救公主,沒有救韓厥,為什麼要救我的孩子?你不是說過嗎,假的,為什麼要當真呢?”
“因為我心裡不爽。”
“你是個莽夫。”
“老子樂意!”
簡短的幾句話出來,旁邊的陰山鬼王一下子樂了,好像不經意的擋住大廳的門口。
竟然是程嬰?
怨魅是程嬰?
他以為方縱在莽,沒想到這就找到怨魅了,不過為什麼呢,怨魅會承認自己是怨魅?要是程嬰繼續演戲下去,他們還真的很難找到對方呢。
程嬰終於瞧了陰山鬼王一眼,對方縱道:“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就不想和你玩躲貓貓的遊戲了,方縱,從你們進來開始我就知道你們來了,也想殺掉你們,但是你說‘假的,為什麼要認真’,我就很好奇你什麼時候可以‘認真’,可是我沒想到,你會選在這種時候開始認真了。”
“我老家有一句話,‘孩子是無辜的’。”
“可是你救了一個,卻害了上萬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