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搓了搓臉,問道:“大人,其實我從驗第一具屍身開始便想到了一個人?”
慕容昭手上一頓,“呂四吧。”
他竟知道?
如瑾坐直身子抓住慕容昭的大手,撫摸著他手上的老繭說道:“左手刀,力大而準,刀身穿透屍身在堅硬的石壁上留了一寸深的痕跡,這是頂級高手所為,與當初呂四手法極像。還有其中兩具屍身上的掌印,右手掌缺了食指,指尖如爪,只一掌肺腑俱裂,另一個人被傷到肩骨,整條胳膊的骨頭都碎了。”
慕容昭聽罷一邊思索一邊攏著她的手指呵氣,好一會兒才說道:“呂四刀法曾受廖三指點,他領在身側的徒弟便是缺了手指,這二人已經消失蹤跡許久了。”
“他們?這二人功夫這般好?”
“朝廷之內藏龍臥虎,很多看似不起眼的人,其實都是高手。此人在仵作行頗有建樹,當初助大理寺破過不少大案,我也請他幫過幾次。只是……他尋到新主,與我等殊途。”
如瑾歪頭一想,覺得這裡頭甚是奇怪,“如此才能不在江湖大施拳腳,怎的甘心窩在停屍房裡擺弄屍身?大人,會不會這廖三老早便潛伏於大理寺,藉著仵作一職參與所有疑案!巧的是,我翻看的那幾本卷宗的結文上還有他的小印,可見那時他也看過,並且對上頭的那些錯誤推測予以肯定,直接影響了當時的案子判定結果,明明疑點重重卻被定為山匪搶劫。”
慕容昭將車上那些伶人用過的香噴噴的狐皮毯子裹在如瑾腿上,坐到她身側,擋了北邊窗戶的冷風,一切做完後才說道:“他確實是狄大人從郊縣調到大理寺的,一直都是仵作。”
所以,前來刺殺之人便極有可能是那師徒。
只是,這二人也著實太厲害了些。憑借兩人之力就在戒備森嚴的驛站悄無聲息將九個伶人全都殺死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將屍體挪了地方。
“從傷痕上看確實只有兩個人的手筆,但……那驛站的護衛不是一直在巡邏麼?看不到血跡也聽不到動靜?”
這顯然不可思議……
慕容昭手在她肩上輕輕拍著,聞言道:“若他們早就將那驛站的所有換崗時間都摸透了,甚至在驛站佈置了內應,那麼這一切便合理了。”
那他們先前是什麼時候進了驛站打點這一切呢?
忽然,如瑾坐直身子問道:“大人,驛站近幾個月是不是出過什麼案子,重要的是案子被刑部受理,所以,有人死亡便派了廖三師徒過來!”
“沒錯,約在一月前,驛站中兩個護衛中毒暴斃,此案便是刑部派人去查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慕容昭當下便出了馬車騎馬朝前去調派兵力。
很快外頭便想起騎馬聲,暮草停在車子旁側,對探頭出來的如瑾道:“昭衛命全國通緝廖三與其徒弟,還帶人又回了驛站,說是要重新對驛站所有護衛進行審訊。”
如瑾點點頭,“希望來得及。”
半個時辰後,她回到宅子裡,略微眯了一會兒便醒了,見慕容昭還未回來,便挑燈整理卷宗。”
將那些屍首發現的位置,傷口深淺標註仔細,又推測了兇手使用的武器和擅長功法,並將衣裳上不同位置的汙漬也寫清楚,甚至將死前呈現的姿態都畫了出來,
總共八具屍身,除兩具是被掌力打死,其他全是刀傷,與當初呂四犯案時,那些外域之人身上的傷極為相似。
她都一一標註,待整理妥當,外頭已經泛了白。
起身又去睡了會兒,直到辰時才醒來,慕容昭正在翻看案上的卷宗,見她過來便將熱湯和餅子遞過去。
“熬夜傷身,若下次睡不好便讓暮草熬些安神的草藥。”
“我知道了,大人也吃一些吧,你比我可要辛苦的多。”
慕容昭笑了一下,將卷宗放下也陪著如瑾吃了些,隨後他說道昨夜的事,皺眉道:“作內應的人見我們離開以為萬事大吉便出去給同夥遞信,恰好被內衛弓箭手將那信鴿射下,那人什麼都沒說,見自己被圍吞毒而亡。”
如瑾喝了口湯緩緩嚥下,好不容易抓住一個線索,竟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