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唸叨著秦淮的名字,仔細回想了一番,說道:“這個人祖籍是不是在江州?”
“對。”
“我記得此人,是因為當初在江州時,聽到街坊有這個故事,說秦淮痴情一片,用詩文感化了萬花樓花魁,終於抱的美人歸。”
飛廉點點頭,頗有些戲謔道:“聽聞此人家中已有五個女兒,那位花魁夫人還準備生呢,求神拜佛的想要一個男娃。”
如瑾單手支著下巴,雙臂抱胸走來走去,尋思這位著作郎車夫的話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透露。
著作郎尋常做的就是撰碑誌、祝文、祭文,為史任,按說也沒什麼大權,他的出現會是一個偶然,亦或師父他們的棋子?
“主子懷疑他有問題?”
“小心些總不是壞處,現在師父支援廬陵王與武旭便是敵對之勢,其他武家人也虎視眈眈……再加上那些躲在暗地裡的勢力,京師怕是連個清靜處都沒有,所以,那些人但凡可疑都不能掉以輕心。”
飛廉謹慎的點點頭,“屬下去再打聽一些?”
“不必了,這件事咱們不必主動招惹,我當初在東宮住過些日子,與這些謠傳本就有關聯,若是刻意打聽,旁人或許還真覺得咱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你今日便在大理寺前頭的護衛處待著吧,莫要再四處走動。”
“是!”
飛廉出去後如瑾便仰靠在木架子上閉著眼休息,過了一會兒才去檔案房翻看早前十來年的案子,主要是京城、襄州、江州這些和那秦淮有淵源的地方案件。
查閱近兩個時辰,依舊無甚頭緒,只是無意間看到秦淮的名字出現在一起舊案上。
那案子已經是九年前,恰好是師父出事那年,地點正在江州城內,按照時間推算那時江州司馬是盧忠義,而楊仲舒還只是司法的副手。
涉案之人倒不是秦淮本人,而是他那位名動天下的妻子——魅娘,而檔案寫著當年有一瘋子潛入萬花樓,殺了老鴇,砍傷多名女子,還揚言花魁媚娘乃吸血女鬼,在樓裡放了火,秦淮當時正在樓裡,便拼死將媚娘救出,只可惜,媚娘毀了半張臉,從此再沒有出現。
隨後便是秦淮風光大娶,不顧家人反對將魅娘娶進門,上頭還寫著,秦家人都覺得那女子使了什麼魅術控制了秦淮的神智。
案子很快便結了,那瘋子身份是一個賣餅子的,在市集有一處固定的攤位,女兒失蹤後便不正常,成日裡瘋瘋癲癲說胡話。
這個人燒萬花樓,又瘋狂殺人,被官差當下誅殺,案子就這麼完結。
如瑾翻看著案宗,又細細的檢查了驗屍的結文,並沒有發現很明顯的奇怪之處。
但她總覺得,裡頭有什麼東西是不對勁的,那些人的供詞零碎而分散,追查的也不仔細,就那樣草草結了案,甚至都沒有探查瘋子與萬花樓先前有什麼關聯……
門上被敲了兩下,如瑾放下卷宗揉了揉額角,疲憊道:“大人進來吧。”
慕容昭應聲而入,手上拿了油紙包,如瑾嗅了嗅聞道一股很甜的玉米和紅薯味。
“馬車上吃吧,還是熱著,近來很累吧。”
“大人禦前伺候更累,我不過是翻翻案宗,清閑得很。”
慕容昭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穿上厚些的衣服,近來轉涼,讓暮草給你煮些姜湯。”
如瑾側頭一看,天色竟黑透了,於是起身穿衣,又將自己要編纂的書籍資料都收拾妥當。
從屏風後出來便看到慕容昭正在翻看案上秦淮夫妻的案子。
“大人要看?”
“明日再說,我送你回去。”
如瑾倒也沒有勉強,點點頭將東西塞到案下,又搬了幾本書擋著才離去。
慕容昭原本以為她只是翻那些舊案在為著書尋找素材,可是見她那麼小心的將案宗收起來,便放在心上,待上了馬車,行至路上才問起那秦淮的事,“你為何關注秦淮?”
“此人的車夫今日向飛廉說了些訊息,正是忽然傳開的聖上制蠱一事,我聽罷便留了心,巧的是,在九年前的舊案卷宗上發現了他的名字,便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