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時分,馬車忽然被人攔下,飛廉探頭進來說武旭在不遠處的茶樓定了位置,想請她過去一敘,如瑾正在思索此人目的,旁側暮草便惱了氣呼呼掀了簾子要下去。
如瑾大驚,連忙下去拽住暮草手臂,喝道:“你做什麼!先前推測毫無證據,咱們怎能去興師問罪,眼下東宮已有起複之像,咱們切不可貿然得罪,他若是那心有算計之人,還得小心避著,你倒好,冒冒失失闖進去,他若察覺自己的計劃被洩露,一個生氣將咱們都殺了,這一闖豈不是惹禍!”
暮草胸口起伏了幾下,總算沉下心來,如瑾見狀便放開她的手。
飛廉和那人都立在外頭,如瑾整了整衣擺,面色平靜的下了馬車,“殿下傳喚自然卻之不恭,請內監帶路。”
那人躬身施了一禮,“奴才只是卑賤之身,袁仵作喚奴吉祥便好。”
如瑾聞言點頭稱是,跟著那位內監去了百步開外的一個素雅茶館,進去時她微微吸了口氣,將暮草他們留在門外守著,自己進了雅間。
武旭正撚著茶盞端詳牆上的畫作,如瑾進去後他便轉身過來。
“不知殿下召喚下官有何事?”
武旭自然知道她這是要去大理寺上值,卻依舊不慌不忙,抬手指了指對面的木榻示意如瑾坐下,她並未多問順從跪坐案前。
“當了差,便學了官場的那一套。”
“以前不懂尊卑隨意慣了,現在到了衙內看慣了人們這般,就耳濡目染的也學了些,據說上位者都喜歡下屬知禮守規矩。”
武旭喝了一口茶水,聞言輕笑一聲,抬眼盯著如瑾,說道:“你只要心中裝著事,便會用這些說辭來掩蓋,今日對我如此戒備疏遠,可見近來又得了什麼訊息吧。”
“近來訊息著實不少,但關於殿下的都是好事,據說東宮修繕工程已完工,封令也都撤了,不出一月定然能恢複以前的榮耀。”
“榮耀?”
武旭哼笑一聲,“你這詞用的雖好,卻不應景,可見心中有氣,難道還在記著奪命童子的事?”
如瑾搖了搖頭,說道:“奪命童子一案,兇手韋休寧已經被自己同黨所誅,那童子的蹤跡也被查明,確實曾經夜探東宮試圖刺殺殿下,他在殺手圈子之內臭名昭著,只認錢財不講道義,那日殿下截殺此人,他的卑躬屈膝不過是假意奉承……這些結文上都寫的清楚。”
“不是他,那便是你師父的事吧?我知道內衛最近在查此事。”
如瑾攥緊手指,喉間忽然發幹,她垂眼看著食案,端起茶展喝了一口。
嗓子裡被水潤了一下,才總算舒服些。
武旭方才的話著實讓她吃驚不小,內衛行事一向隱蔽,慕容昭昨日才說要查一查,今早武旭便截了她說自己已經發現。
這便是警告吧,藉著她的口來告訴慕容昭,東宮今非昔比。
想通這些,如瑾越發謹慎,斟酌片刻後才說道,“殿下,你我相識也不短,又是同宗之親,我便實話同你說了。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在戒備你,也是因為我師父在你手中這個傳聞。你很清楚師父對我來說絲毫不亞於父兄。我不知傳聞從何說起,可空xue不來風,這說法定有緣由。”
她言罷便緊緊盯著武旭,他只是挑了下眉頭,便又笑了一下。
如瑾心中嘀咕,也不知他這一笑是為何,便冷著臉等他下一句。
武旭笑罷,便說道:“空xue是不來風,你師父確實在我東宮養傷,先前沒有說,是因為他傷勢太重,我也不知能不能救活,眼下他已清醒,你何時得了空邊去探望吧。”
“你說真的?”
“自然。”
可如瑾看著他唇邊的笑意背心卻越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