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寺丞頓了頓最終站起身,他撫了撫衣擺,沉聲道:“你們不是在尋找那個斷喉殺手?我見過他。”
如瑾疑惑的看著他,這人到底想做什麼?既然見過為何不上報大理寺卿而是在這裡與她密談?
不過她倒是有心看看這人到底想做什麼於是順著他的話問道:“兇手是韋家嫡子韋休寧,他已被押入大牢,寺丞大人不會是眼花,認錯了人吧。”
他微微一笑,“你們雖然壓而不報,可本官自有法子知道事情真相,昨日在錦玉山莊酒樓發生的事,早傳的人盡皆知,你們將帶回來的屍身都藏入下窖的停屍窟內,其中一人便是被斷頸之法殺死,可見韋休寧並非兇手。”
如瑾背在身後的雙手絞在一起,防了半天竟還是被人抓了把柄,這寺丞顯然就是想以此來要挾她做點什麼。
於是,她裝作淡定無波的樣子,說道:“知道又如何?”
她收起九節鞭靠在視窗處,似笑非笑的看著寺丞,散漫道:“大人跪了半天,就是想拿死屍的秘密來威脅下官?既然如此,您就趕緊去稟告吧。”然後話音一轉,又道:“不過,也容下官提醒你一句,此案,昭衛早有打算,若真有人上報朝廷,他們也早有應對,不會被聖上落罪。可是你為了一個失去羽翼的韋休寧,得罪昭衛和劉衡風,值得麼?”
“你以為我不敢?”
“那你現在就去!”
如瑾見他嘴角緊繃,指節也泛了白,便知道他只是想拿這事來威脅她罷了,他應該很清楚慕容昭的手段,所以並不會輕易將這事說出去,最後落得被動。
如瑾一錯不錯的盯著他,起初他面色鎮定,可隨著時間推移,如瑾又毫不退讓,他逐漸的慌了神,喉結滾動,眼睛快速眨著看向腳面,這神情顯然是在思量對策。
“寺丞大人,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您再這般拖拖拉拉,劉寺正和昭衛便回來了,到時候我有心聽你說幾句,怕是也沒機會了。”
那寺丞似乎下了很大決心。說道:“有人要殺我!”
“誰?”
“斷頸殺手!他每隔十來日便會殺我府上的一個下人,如今已有十人命喪他的手上了!我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
如瑾聞言不由得一愣,這麼算的話,豈不是從三個多月前此人身邊就已經出現那人?
“那你為何從未提及?”
“自然是不敢,那人好似鬼魅不論我如何躲避他能尋來,並且留下血書命我不得多言,必須按照他的話做事。”
如瑾觀他瞳仁緊縮,嘴唇蒼白,手指不安的揪著衣擺,倒是不像說謊,便請他坐下細說經過。
寺丞接過如瑾遞過去的茶盞攏在手心,又從懷中取出一疊血書,說道:“我先前稱病十天未來上任,就是按照他的指示,那時正是左相暗地裡密謀奪權、韓王被捕。還有聖上遇刺那日,他提前一日便命我設法申調軍營的人到宣教坊鎮壓叛亂,我本不從,他卻將我身邊老奴殺死來逼我就範,聲稱若是反抗便將我妻兒都殺死。”
如瑾見他額角都暴起了青筋可見氣的厲害,於是說道:“所以你怕那罪名推到韋休寧身上,那人卻依舊纏著你?”
“沒錯,若是韋休寧成了兇手,那他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他操縱我,藉著這個大理寺丞的權位為非作歹,會有更多無辜之人被他害死。袁仵作,你一向最是正義良善,懂得那些無辜人的苦,你和昭衛他們難道為了懲治韋休寧,就讓這個魔鬼逍遙法外麼?”
如瑾無法辯解,便沉默的撥弄手指。
寺丞忽然起身急躁的踱步,“你不信!你覺得這些都是本官編的瞎話!對不對!”
“大人,您這話說給誰怕是都會被質疑吧,口說無憑,您讓下官如何信?不如這樣,您不是說兇手殺您十個僕人?那將屍身所在之處告訴下官,待劉寺正他們回來,咱們去看看,若是真有那些屍身,再從長計議。”
“哪能等到那個時候!他若是知道我來同你說話,定會將本官也一併殺了!”
如瑾無奈的攤手道:“那您來尋下官又是什麼意思,不會以為單憑下官這仵作一己之力能助你逃脫困境?”
“你不是能調動百花坊的人?你只要抽調百人守在我宅院外頭,便可擒住兇手,那樣的話……”
感情是想借她的手來護自己安全,如瑾抬手攔下他的異想天開,說道:“對不住了寺丞大人,以你我的交情,這要求實在是過分了些,百花坊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調動他們定然得有十足理由。咱們大理寺抓人,怎能驚動他們?到時候兇手入網,這功勞算誰的?”
寺丞眼睛溜溜轉了幾圈,小聲道:“你們抓了兇手便交由本官暗中料理,絕不會露出一絲訊息,到時候你們依舊可以嫁禍韋休寧,豈不是一舉兩得?”
話音落罷,窗外忽然閃入一道黑影,慕容昭立在如瑾身側,冷冷的看著他說道:“一舉兩得,說的是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