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皺眉看著那一疊案子結文,手指在上頭叩了叩說道:“這些案宗確實牽扯韋家人,可沒有一樁明說韋休寧,可見……他應是早有防備。”言罷忽然起身,“孤掌難鳴,即便他留下,韋家傾覆也無人在用他。劉寺正,你若察覺到資訊便告知內衛,我先告辭了。”
言罷看了如瑾一眼示意她跟上。
如瑾起身跟了出去,“大人可有什麼吩咐?”
“內衛發現香婆婆的行蹤,她從東部過來,看路徑是往洛陽而來,你是否打算迎接她?”
如瑾重重點頭,笑道:“這是自然,她此次過來說不定就是來看我呢,一年多未見了我很想她,她孤寡多年,身側只有秋嬸,如今年紀也大了我就希望她能安度晚年。”
說到此處,她竟想起順祥嬸,抬眼看慕容昭,他似乎也是如此,面上有一層揮不去的哀傷,如瑾抿了抿唇上前抓住他的手指,抱歉道:“縱然我未殺她,可這悲劇終究是因我而起,你一直沒有說順伯遇難的訊息,想必就是替我二哥尋藥被人殺了吧。”
“此時已經過去了,不必再提,我只希望你莫要再怨恨她,很多事都無法解釋,但他們生為慕容家的僕從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
如瑾捏著袖帶中的瓷瓶,猶豫著要不要將先前的推測同慕容昭說說,正踟躕著,一個內衛快步跑來附在慕容昭耳邊低語了幾句。
慕容昭皺了眉頭,只是面上情緒未起什麼波瀾,他沉思時冷靜自若,一旁的那個屬下也行方才的驚慌逐漸安定下來。
如瑾看著他們,緩緩輕笑,看來任何人在慕容昭身側都能安心,難怪聖上始終不捨得朝他下手。
“如瑾,你回去吧,香婆婆若是到洛陽,我自會派人接應,到時提前告知你。”
“大人也要小心。”
“嗯”。
他帶著下屬跨出大理寺院門,步履堅定,背影筆挺,就連鼓起的鬥篷都昭示著他胸有乾坤的氣度,如瑾痴迷的看著他的衣擺消失於門後,才回過神。
她轉身便看到裴忠從旁側走過,手中提著幾個紙包,鼓鼓囊囊,也不知裝了什麼。
他似乎不願意同人說話,腳下生風,兩眼看地,不理會周圍人的恭謹問候,大刀闊步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裡。
如瑾聽旁側的那兩人嘀咕道:“裴大人面冷心熱,對自己嬌妻寵愛的很,我前日便看到他在糕點鋪子裡轉悠,今日又拎了零嘴,那武家的公主果然命格尊貴,生來就是享福的,不但聖上寵愛,相公也知冷知熱……”
“可不是,若生在左相家便倒黴了,現在還不知道被打發至什麼偏遠之地了。唉對了!這很快就是秋祭慶豐收了,往常是左相主持,這一次不知是誰?”
那兩個官差絮絮叨叨的朝遠處走去,如瑾看著他們的背影,嘴上唸叨著“秋祭”二字,對於京都秋祭她著實了結不深,初入京師時秋祭已過,今年的還沒趕上,只聽聞是個熱鬧節日,一直都沒在意。
本以為只是個小小的祭典,沒曾想一直是武承嗣來主持。
她揉了揉肩回到理事房,劉衡風正燃了香在拜,隱約間如瑾聽到“喬兄安息”幾個字,便頓住腳等在門外。
他抬袖拭淚,以酒灑地,看來韋家倒下,他也能少一些愧疚。
等了會兒,裡頭沒了動靜,如瑾撫了撫發絲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大步走了進去。
劉衡風正立在視窗遠望,聽到腳步聲便回頭看過來,面上神情已收斂,問道:“昭衛走了?”
“嗯,內衛下屬尋他有事。”隨後她走到書案前坐下,問起了秋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