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嗤笑道:“這一大家子可真是沒個消停,聖上為提拔這些子侄後輩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保不齊,最後都成了白費心思……”
如瑾和他相識一笑,倒是沒將這些人放在心上,畢竟比起經營二三十年的武承嗣來說,這些毫無功績的後輩即便被提拔成高官,根基都還是太淺了些,與其費盡心思不如好好部署接下來的事。
為了能一舉扳倒韋家,如瑾將女帝登位之後這幾年的案宗都調閱出來審查了一遍,將那些牽扯到韋家的案子都找出來,看看蛛絲馬跡。誰知這一早不要緊,竟然尋到零散二十多宗案子都牽扯到韋家的人亦或是私交不淺的官家、商賈。
她看著案上厚厚的一摞卷宗,陰險的勾起唇角,今夜即便不眠不休她也要重翻這些舊案,將他們一網打盡。
劉衡風來過幾次,讓如瑾注意身子莫要勞累生病,卻發現她趴在案上抄寫的極為認真,也不理會他的話。
下值的時候又過來,這次他好奇的拿起案上卷宗,說道:“這麼多卷宗你一夜哪能看完,莫要急功近利,反正韋家人即便被捕也不會當下問斬,會經過三司會審,或許還會交由聖上殿審,這些零散的證據你慢慢整理便可。”
如瑾從案上抬起頭,揉了揉額角,說道:“諸如韋家這些人,或許比左相府還要難纏,一大家子全是心急深沉之輩,一個不小心便會有漏網之魚,只要留這麼一個禍根,他日就能暗地裡捅咱們一刀。”
“可你也不能這般拼命,若是累病了,暮草和昭衛都能將我活剮了,你便行行好給我一條活路吧。”
如瑾被他在耳根前絮絮叨叨的實在厭煩,便舉手投降,“真是拿你無法,那我就明日再看。”
“這就對了!”
二人並肩走出,如瑾揉著僵硬的後頸,劉衡風便在一側說著眼下朝堂之上的格局,她一個不查便與斜裡拐出來的官差撞在一處,那人慌慌張張的起身,連聲道歉。
如瑾見他年紀尚輕便不願多加為難,“下次走路留心些,去吧。”
那人千恩萬謝的離去,劉衡風瞥了一眼,說道:“現在這年輕人一個個心浮氣躁,眼高於頂,還沒有眼色,想當初狄大人任職大理寺卿時,我們這些下屬各個一擋百……”
如瑾不理會他吹牛,身上還有些痠痛,便用拳頭使勁敲打,動了動身上才鬆快了些,額頭也出了薄汗,她抬袖擦汗時忽然頓住,然後又仔細嗅了嗅袖子,隨後在腰間一摸,登時臉色大變。
“快回檔案房,方才那人身上帶了火藥。”
劉衡風也驚了一跳,讓如瑾莫要著急便和飛廉快速奔了回去,如瑾近來身子虛弱,功法有限便跟在後頭,他們緊趕慢趕回了檔案房,便看到門口的護衛都暈在地上,周圍一股迷香的味道。
他們掩住口鼻便急忙奔進去,如瑾徑直往自己放置卷宗的方向跑去,便看到先前撞她的那個後生,正拿著從她這裡偷走的鑰匙,開啟那個木匣,裡頭放的正是如瑾好不容易找出來的卷宗。
“住手!”
那人手上拿著火油和火摺子,正要扔,被如瑾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上一晃便將火油撒進去一些。
如瑾提心吊膽的看著那火苗,努力的調整呼吸,讓她看起來沉靜些。“這檔案房都是那些十惡不赦之人的卷宗,你若毀了豈不是在助紂為虐!而且毀壞檔函可是殺頭的罪名,你真要為了這幾張破紙便要賠上性命麼!”
那年輕人緩緩看向如瑾,臉上掛著絕望的神情,他紅著眼說道:“袁仵作,對不住了。反正都是要死,我按照他們說的還能……”他沒有說下去,臉色煞白的晃了晃身子,似乎在忍著什麼巨大的痛苦。
如瑾見他複又拿起火折,心都提到了嗓子裡,往前挪了一步大聲道:“你真以為聽他們的話就能保下你親人的性命?大理寺和內衛會尋到你的身份,你的那些親人都會被流放驅逐,那些人利用完你,難道管你親人的死活!你不要犯傻,放下那些卷宗!”
那人面色虛白,立在原地掙紮了片刻還是放棄了心底的堅持,對著如瑾搖頭苦笑道:“官差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罷便將火油全部倒在匣內,又將火摺子扔了下去。
“不要啊!”
劉衡風和飛廉撲向那人,如瑾則撲向地上的匣子,卻被旁側的木架勾住寬袖,這麼一耽擱,就眼睜睜的看著火摺子掉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如瑾絕望的跌坐在地時,一道黑影從她身邊掠過,點火之人被大力踹倒在地,他身形消瘦,撞倒牆上時“咔擦”一聲,也不知哪處的骨頭斷了。
只是那一下便沒了動靜……
冷香浮動,素黑衣擺,不用說都知道是慕容昭及時趕來,他將如瑾扶起,又把還未燒毀的卷宗仔細疊放在木匣內。
“拿回去看罷,早些休息。”
如瑾接過木匣,見慕容昭似乎著急要走,便著急上前問道:“大人,韋家的事,可還需要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