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淡聲道:“此案後續之事我會仔細權衡,至於治誰的罪就看聖上旨意了。”
如瑾仔細的打量了他的神情,見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為來俊臣說話而生氣,還這般心平氣和的交代之後的事,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此時想想自己的做法,倒也確實是多此一舉,一切裁定還得看皇帝,若她還能留著例竟門來俊臣自然不會有事,若她想借此機會清除武承嗣先前一眾黨羽,來俊臣也活不成。
她大概還是顧念著少年時最純粹的那份友情吧,所以每每看著來俊臣那種彌漫著死寂的神情時就忍不住可憐他。
“多謝大人。”
“嗯。”
“今夜我去探望二哥,大人要不要一同去。”
慕容昭聞言從馬上解下來一個包裹遞給她,歉意道:“抱歉,今日是祖宅族會,我需回去一趟,這是狄大人從彭澤託人寄來的一些特産你帶一些過去給二公子,下次若是得空我去探望他。”
如瑾雖有失望,但慕容昭的事顯然更為重要,於是連忙擺手,說道:“族會自然要緊,二哥那裡什麼時候去都行。”
隨後接過沉甸甸的包裹後笑道:“狄大人怎的永遠都是那般豁達,若是旁人幾次三番的貶斥早就怨憤不已,可他不論何時在什麼位上都是那副心態,真是令人佩服。”
慕容昭神情也溫和下來,面上帶著些許笑意,說道:“確實值得我們這些後輩學習。”
囑咐罷,他便先一步催馬離去,如瑾返回大理寺整理結文,又驗了兩具屍身,等下了衙才回到貓兒巷。
劉衡風跟來蹭了飯,飯後在書房中說起了新案,頗為興奮道:“如瑾,你說咱們的黴運是不是要散了,真是瞌睡了便來枕頭!今日被送來的正是狀告韋家十幾條罪狀的案子。”
如瑾自然也希望能將韋家鏟除,只是一想到那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便心酸不已。
這些敗類到底還要吞噬多少無辜人命!
於是,內心被一股怨恨填滿,她想到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李菁,想到被害死的喬知之,“砰”的一下捶在了案上。
“劉寺正,這一次定要將他們這一窩禍害連根拔起!”
劉衡風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韋團兒還在宮中,那可是個毒婦,必須先一步將她治住了,斷掉韋家在後宮的手臂,否則那家子畜生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你與上官大人相熟倒是可以讓她助一臂之力。”
“好,我明日便去信給上官大人。”
劉衡風面上又閃過憂慮,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真希望莫要再出什麼變故。”
如瑾卻信心十足,她最是知道朝廷這些人的想法,立嗣一事還未有頭緒,呼聲最高的左相竟死了,那些個站了隊的人定慌亂不已,這個時候誰還敢沾染韋家的事?
因利益聚成一團的人,最容易土崩瓦解。韋家過早站在武承嗣這邊,也就得罪了其他武氏子弟,這一次定然翻不了身。
於是沉聲道:“那三人跋山涉水跑來京中狀告韋家在祖籍奴役百姓搶奪百姓土地,欺男霸女,私自炸山開礦,還和地方官員上下通氣,私吞賑災銀兩!條條罪狀,看他們如何辯駁!”
“只怕這罪證還薄弱了些。”
如瑾挑了下眉頭,咬了一口甜絲絲的果子,晃了晃手指,說道:“樹倒猢猻散,先前他們也是這般,可是靠著左相便沒人敢動,如今左相一死,自然就有韋家的對頭送來證據。”
說罷擦了擦指尖汁水,指著一旁的驗屍結文說道:“屍身傷口皆為一刀斃命,三人全被斷喉,刀法淩厲,顯然是高手所為。現場無一絲掙紮痕跡,他們也沒有被下藥的痕跡,可見這些人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幾個窮苦百姓,身無分文,不會遇上搶劫,他們初到京師也不會結仇,更不會是仇殺。所以,這種狠辣的誅殺手段,只可能是滅口。韋家這次可是多此一舉,平白給自己惹了麻煩,聖上只要稍微琢磨一下,就知道這殺人案與韋家脫不了幹系。”
劉衡風贊同道:“而且,這幾人和店小二是同鄉,求了掌櫃的才住在客棧的一間柴房。兇手被起夜的人看到,快速離開,案子現場屍身都在木案旁,周圍的擺設都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