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忠對這岳丈似乎也無甚尊敬之心,聞言頗為不耐道:“王爺,屍身已在門外,還請袁仵作過去查驗。”
“寧柔她……”
裴忠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如瑾,冰冷的吩咐道:“去驗武寧柔和女刺客的屍身。”
“是!”
院中仍舊在對質,武承嗣和十幾個官員立在東側,對面便是阿葵父女,內衛還有幾個大理寺官差立在門邊,兩方人馬都按著不動,只差最後傳來聖上駕崩的訊息。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外頭傳來大監聲音,“禦醫來了。”
十來個禦醫跑進院內,武承嗣又將他們的藥箱一一檢查後,才總算開啟房門,讓他們進去醫治。
隨後寢屋屋門又合上了,武承嗣已經指揮著自己帶來計程車兵將王府廚房等地的下人全都聚在院內,吵吵嚷嚷亂成了一鍋粥。
如瑾已經去了旁側那處院子,皺眉聽著響動,最後無奈的嘆息,門口依舊是被武承嗣手中的府兵把手。
裴忠一人在前,如瑾心中擔憂慕容昭便側身向劉衡風詢問道:“大人,昭衛他們……”
“你驗屍便好,其餘事不必多問。”
如瑾咬牙看著對面毫無人情的裴忠,敷衍的點點頭,從腰間取出銀筷上前翻查。
首先是武寧柔……
她渾身濕透,一臉青白的躺在石臺上,這般場景即便先前有多少恩怨也都散了,如瑾嘆息一聲收斂了心緒。
“婚典前約在辰時我還見過她,到現在已過去時辰,屍身上半軀幹已僵硬,四肢仍有能彎折,可見她在半個時辰前便被人所害。亡者乃死後被投入水中,腹無積水、口鼻無水出、發髻寬慢而不散,衣衫也未敞,入水後並未掙紮。致命處便是脖頸,是被人立於正面單手捏斷頸骨致死,看這指痕可知兇手為男,指節突出手指修長,力大……”
等等!
如瑾仔細的又按了按斷裂的那一處椎骨,忽然想起趙城的屍身,他同樣是正面掐住頸部,折斷第三處椎骨。
難道是巧合?
她又查了武寧柔身上其他地方,並無傷痕,“那人並未虐打與羞辱她,斷其椎骨奪其性命,動作極其利索。”
話音落罷,劉衡風便奇怪道:“武昭葵派人來大理寺告案,我們連夜便去了趙城宅子,將那些屍首都帶回停屍處,他身上有你寫的驗屍結文,與這武寧柔一樣,都是被人掐斷頸骨而死。這二人何時有了關聯,怎會死於同一人手中?”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說道:“能單手頃刻間斷人頸骨,兇手定有內力,否則很難做到。”
如瑾點點頭,可心中擔心著常樂公主他們的事,哪有心思琢磨案子,所以腦子裡也沒有什麼想法。
於是指著隔壁院落,說道:“眼下一牆之隔的院子裡正在互相試探,一旦門內傳來聖上不好的訊息,那這整個武府都要跟著遭殃,咱們還查什麼案子,還不如想想如何保命。”
裴忠又接了話,語氣依舊不善道:“朝堂之事自有百官操心,你一個仵作罷了,驗屍結文便足矣,至於其他,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能耐改變現狀。”
如瑾實在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這人,說話總是這般不中聽,可也懶得理會他這番做派,看了他一眼便不再作聲,蹲身查驗被斬殺的女刺客。
“應有外域異族的血統,挺鼻厚唇高額,胸口處有刺青,圖騰為虎。腰間和袖內藏有行刺用的柳葉彎刀,暗袋藏有蛇毒,聞著不像中原的配比方法,裡頭加了外域特産的毒草,只一點便可浸透血脈之中。聖上所中的毒應是此毒,起初毒性還未擴散,眾人便也沒有防備。”
言罷她又用銀筷撐開她脖間的傷口,說道:“致命傷在脖間,被直刀割斷喉管而死,應是被內衛絞殺。她身上新舊傷不下百處,都在要害處,可見此人平日便是刀口下過活的人,是殺手亦或是大戶人家的死士。”
她這般驗著心中不免想起那個穆希德,記得那時他抬起手臂事,腕間便有這麼個標記,這殺手會不會是他派來的呢?
若是如此,便可看出常樂公主的心思,她不信如瑾,所以暗中又撥了另一隊人馬相助。
北方宮城方向還未有聲響,也不知常樂公主的人有沒有攻入皇宮。
她一邊查驗一邊分心思索著,劉衡風和裴忠忽然直起身朝隔壁快步走去,如瑾回神也連忙跟了上去。
剛跨過門檻,便聽著裡頭一聲聲嚎啕大哭,還有武三思大聲質問,“聖上到底是何病症,你們這麼多人商議都沒個對策麼!只回聳人聽聞,聖上怎會有事,本王命你們繼續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