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間,她便將手中的幹果捏的粉碎,忽然拍了下桌子,說道:“此人一年前曾護送東夷歌姬隊伍來到京城,鳳閣舍人趙城熟悉東海文字和伎樂,便將這個隊伍帶入自己府上,我府上還招那些歌姬來唱曲兒的。”
如瑾叩著書案,說道:“這個趙城到底是何方神聖,一個微末小官怎的摻和了這麼多的案子。”
“父親曾說,此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可他身側又根本查不出什麼不妥,我還派人監察此人,可他無趣的很,成日在屋中不是讀書練字便是侍弄滿院子花草,他後宅只有發妻,尚無子嗣,跟了近三月,竟一無所獲,此人真是幹淨的不像話。”
“不瞞你說,喬知之溺斃一案中我便查到此人曾在三四年前將一個婢女放到他身側,那個時候喬知之還是個最末等的主簿罷了。”
真是細思極恐,第一次聽到此人名字時,還是東宮武氏妾室柳氏被殺一案,內衛查詢到柳氏乃趙城府上獻上來的女子。
那時還以為只是巧合,以為這是同諸多朝臣一樣只是想在東宮放著眼線,好及時獲知此地訊息。可是沒想到,在之後的案子裡,他的名字時不時的便會閃過。
“阿葵,你大婚之日此人是否會來。”
“聖上下旨,讓禮部操辦這次婚宴,所以前來的賓客也是禮部擬定,我只多加了你,剩下的都是那些人在做。怎麼你想見見那人?”
如瑾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好奇這人廬山真面目,。”
阿葵挑了挑眉不再多言,兩人又閑談兩句,她便喚來婢女說要給如瑾看看她的大紅嫁衣。
如瑾自然稱好,和婢女一同給她穿扮整齊,笑道:“縣主真是傾城之姿。”
那婢女聞言提醒道:“瑾姑娘,我們主子早已被封為安樂公主,日後可不能在稱呼為縣主了。”
“是,民女記下了。”
阿葵不悅的揮退婢女,撫了撫衣襟淡聲道:“你只管喚我阿葵便好,什麼縣主公主,不過是些虛名罷了,眼下朝局不穩,武家在這位上我這公主還算個貴人,一旦失勢,這尊貴的身份倒成了枷鎖。”
她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說到武家時聲音更沉了。
如瑾不知如何寬慰便蹲下身替她整理喜服,那拖在地上的裙擺猶如孔雀尾一樣散開,肩上點綴的五彩寶石也很美。她剛想誇贊幾句,便聽著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呦,妹妹都穿上了,看來這裴忠定是你的良人了,難怪這般著急。”
是武寧柔?
她不是被送走了?
如瑾正要起身,被阿葵伸手攔下,她便又蹲下。
阿葵的嫁衣華麗繁雜,將如瑾恰好遮住。
“這與你何幹,不在別苑待著回來做什麼,誰允許你回京的!”
對面的武寧柔冷笑一聲,說道:“我再不濟也是父親嫡女,是武家正經的大姑娘,誰能攔我!你想出盡風頭,便將我們這些姐妹都送走,原來你也怕自己那瘋婆子的名聲傳出去啊。你放心,咱們姐妹一場,諸如吃草喝尿……這些惡心的往事,我都會給你藏的嚴嚴實實。”
這武寧柔在外倒是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樣,在面對阿葵時卻如此刻薄,她回來怕是一心要攪黃這次婚宴。
阿葵的手指緊緊的攥著裙子,臉上卻絲毫不慌,笑著說道:“不必你假好心,想說便去說吧,正好我也讓人將你那不知檢點的行徑同人好好說說,說你想效仿聖上扶持武殿下上位,然後再取而代之當女皇……”
“你住口!我何時有那大不敬的心思,我去東宮不過是緬懷表姐,再順道探望殿下,此時聖上都未責罰,你憑什麼說三道四!”
阿葵依舊不甘示弱,冷聲諷刺道:“身為武家女不但私下接觸東宮之人,還和臭名昭著的韋團兒結伴同行,我瘋癲那是被人害的得了病,所以身不由己。而你又無病,卻恣意妄為,真以為你那長安絕色的名頭是什麼好話?在我看來,那不過是人們罵你光長了容貌卻沒腦子!”
武寧柔自然比不過伶牙俐齒的阿葵,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氣得無話,若不是身旁婢女攔著她或許會沖上來廝打,即便隔著阿葵的身子,如瑾依舊能感受到她那嫉妒之心。
“你們幾個,帶大姑娘回去,本公主明日大婚,會有百官來賀,聖上親自到場主婚,若出了一絲差錯,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是,是公主!”
武寧柔被身邊的奴婢帶走後,如瑾也揉了揉腿站起身,說道:“分明是自家姐妹……”
阿葵卻看著門外,面無表情道:“你指望在這樣的家族講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