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聽罷說道：“阿滿這孩子脾氣古怪的呢，腦子裡的事比尋常大人都多，我曾受竇德妃之託照料了大半月，對他脾性一清二楚，那可真是個難纏的孩子。姑母方才說的法子好是好，只是這大業在即，萬一此童性情難訓，豈不是拖了咱們後腿。”
如瑾此話說的在理，常樂聽罷便有些遲疑。
“姑母，您手眼通天，只需安插人手在這裡，他還能逃到哪裡。當然，這般做法，我也有些私心，無論如何我也算是他的姑姑，不能讓他小小年紀便受這些驚嚇，所以……與其威逼嚇唬倒不如讓我同他好生說說，阿滿十分聰明定能分清好歹。”
常樂公主用殷紅的指甲叩著石臺，良久才應了一聲，溫聲道：“姑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知曉輕重，既然你覺得阿滿在你這裡好，姑母便將他留下。”
如瑾鬆了口氣，又問道：“不知姑母打算如何行事？”
“你只需等我傳信，達拉首領的人已經準備妥當，如今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對了，姑母還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姑母怎的同我客氣，但說無妨。”
常樂公主笑的越發和善，抓著如瑾的拍了拍說道：“姑母身側的婢女前幾日因做錯了事被我殺了，尋了許久也沒個伶俐的。你一向眼光好，調教出來的婢女也比尋常的要強，不如就將暮草借給姑母先使喚幾日，待尋到和我心意的，再將她送回來。”
如瑾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真想撲過去和這個心狠手辣的老婦同歸於盡，可她不能這麼做，且不論能不能得手，就大局來看，也不能出此下策。
正思索間手被暮草的手包住，“公主素來最是和氣奴婢能過去伺候那是福分。”
手上傳來溫熱，如瑾才回過神，待暮草說罷她也站起身，走到常樂公主身側，“姑母身邊確實得有個伶俐人兒，暮草手腳勤快定能當好這差事。”
“多謝瑾兒，天色也不早了，姑母也該走了，不必相送。”
如瑾點點頭，看著暮草上了常樂公主那輛青羅小車，回身便進了書房。
過了會兒飛廉和紅綢都閃了進來，關緊門窗後跪坐到如瑾身前。
“暮草跟著公主不會出什麼事吧。”
如瑾搖搖頭，說道：“計謀未開始之前，常樂還需要用暮草牽制我，所以她暫且性命無憂。她知道暮草於我而言比姐妹還親，所以就扯謊將暮草要到身邊，讓我忌憚，從而老老實實的聽命行事。”
紅綢挪到如瑾身側將她的袖子掀開，沾了水清洗她手臂上的藥。
“真是狠毒，明知那藥猛烈，還偏要替你擦藥。”
“大約是知道我拿走傷藥也不是要用，而是另有所圖，所以故意擦藥想整治我。只是，我實在猜不透她所謂的大業究竟是想做什麼，挾天子以令諸侯，朝堂之上武承嗣還虎視眈眈，她拿什麼命令朝臣？”
飛廉避嫌，便背轉身看向牆壁，聽她們說罷接話道：“方才她們上車時一股風將常客公主的面紗掀開一角，屬下看見她的臉上長了許多赤紅的瘡，上次見時還不是這樣，也不知是不是缺德事做的多了，被老天罰。”
如瑾失笑道：“哪有這些神鬼之事，她用的藥本就詭異，裡頭也不知摻了什麼陰毒之物，看似效用極快，可隱患也多。她之所以著急的行動，一來是聖上和內衛離京，二來便是她身子有了問題，所以，她敢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拖上咱們不過是臨死拉個墊背的。”
“也不知昭衛何時返京，內衛不在整個京師烏煙瘴氣，街上酒樓吃頓飯的功夫便能成了叛逆賊子被下入地牢。”
如瑾將袖子放下，用絹帕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虛聲道：“靜觀其變吧，狄大人也讓我避開京中的動亂，聖上又不糊塗，怎會由著那些人胡作非為。”
“奴先去看看小殿下。”
“嗯，若是醒了便先喂他一碗米湯。”
紅綢點點頭端著淡紅色的一盆血水退了出去。
如瑾又囑咐了飛廉幾句，還未喘息片刻大理寺官差已經進了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