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聽罷剛要說話,上官婉兒忽然轉了話頭,說道:“梁王聰明,知道避開亂局,帶著妻兒南下養病去了。”
“阿葵也去了?”
“她?說起來這位縣主也真是有趣,那日審了韓王那案子,她便向聖上請旨賜婚。”
如瑾驚了一下,遲疑道:“莫不是慕容昭吧……”
“怎會是他!人家看上的是大理寺卿裴忠。”
阿葵和段明峰的事一直讓如瑾心存愧疚,好似她就是那個狠心人,生生將他們拆散,如今聽她又請旨嫁給大理寺卿裴忠,心中不免震動。
或許,她是想尋找一絲寄託,在裴忠的身上尋找段明峰的影子?這二人都是大理寺官差,都是那般剛直不阿的性子,一樣的不茍言笑……
“聖上允了?”
“自然是允了的,眾多子侄中,昭葵縣主最是受寵,如今敢直言為自己指婚,更是坦蕩的惹人喜愛。不過賜婚聖旨還未下,所以這喜事還未昭告天下。”
如瑾點點頭,沒有再追問此事,阿葵身上毒素已經所剩無幾,人也比先前那一陣子精神了許多,已經算是好事,至於她們日後要如何相處便看造化吧。
兩人這般談論著倒也不顯得路程漫長,很快便到了刑部大牢門口。
刑部侍郎已得了訊息,提前等在一側,待上官婉兒下車時便上來行禮。
“例行查驗,還請大人出示聖上手令。”
上官婉兒掌心一翻便拿出一塊黃金打造的龍紋令牌,中心嵌著一顆寶石,在月光下玲瓏剔透。
她又拿出路上如瑾塞給她的那一疊票據,“還請侍郎大人行個方便,多寬限些時候,待談完後本官自會出來。”
侍郎將金店的票據都收入袖袋,淡聲道:“大人請便,只是天色將亮,免不了還有其他大人進來,若是碰上了,我們這些官差也著實擔不起,所以……”
“侍郎大人說的是,這一遭不會讓您為難的。”
“請吧。”
如瑾戴著兜帽隨上官婉兒進了大牢,獄卒帶著他她們穿過長長的過道進了天字號牢房。
“狄大人!”
如瑾快步跑過去,隔著柵欄朝牢內喊了一聲。
地上側臥的人動了動,她又喊了一句,那人翻身而起朝外看過來。
“如瑾?你如何進來的。”
上官婉兒走上前也摘了兜帽,行了一禮溫聲道:“阿瑾求了我帶她進來,有什麼話你們便快些說罷,我在外頭。”
說罷命人開了牢房們門,朝如瑾點點頭便轉身走開。
如瑾進去後便跪下行了一禮,欠聲道:“此次牢獄之災都是被我所連累,若沒有二柱,大人也擔不了這重罪。”
狄大人俯身將她扶起,自己撩了衣袍複又坐到草堆上,姿態依舊那般自在從容,他擺了擺手說道:“本官敵手眾多,各個都想置我於死地,這次下獄怎麼能怪你,說到底還是那些人見不得聖上器重我。”
如瑾看著狄大人姿態悠然的作坐著,自己也攏了攏幹柴坐到他對面,聽他說了幾句話,心境倒是平和了許多,一直緊攥的手指也松開,撿了根草杆一邊擺弄一邊說道:“大人,現在外頭情勢不妙,聖上出城前往內衛訓練場訓話,慕容昭隨行護衛,他們離開的這幾日,武承嗣動作頻頻,不僅將韓王被劫一事扣在慕容昭頭上,還要汙衊他和宗親勾結意圖不軌。”
狄大人依舊不驕不躁,忽然道:“昭衛是不是讓明暉進入內衛受訓。”
如瑾驚嘆於他的聰敏,說道:“我就怕聖上發現此事,進而懷疑他和大人您勾連著想借蛀蟲餘孽之子作亂。”
“聖上近年確實多疑的很,除了她自己對誰都要防著,所以她確實會質疑昭衛忠心。”
“那怎麼辦?慕容昭一旦失勢,定會有許多人群起而攻之,就連慕容老宅的人也會棄了他的。”
如瑾因激動將手指草杆撕得粉碎,狄大人見她如此往前挪了挪,用手中一根長長的草壓住她的肩膀。
“武承嗣這一通費盡心機不過是想掃清異己以便登記後安穩些,可他太著急了。聖上何其敏銳能察覺不到他的用心?依我對聖上的了結,她當初確實想將皇位交給武承嗣,之所以拖到現在還猶豫不決,全都是這位相爺自作自受。任何皇帝都不喜歡自己的位置被人覬覦,即便是最中意的繼承者。”
“大人有何良策?”
狄大人道:“你只需記住一句話,在合適的時機,告訴聖上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