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說道:“左相大人可真是憂國憂民,左相一職那般忙碌還要分管大理寺的事,您將那李元嘉扣下莫不是打算考驗下臣能力?想看看大理寺對敵上百武林高手能否勝出?”
“大理寺監牢的獄卒獄醫聯手殺害犯人一事人盡皆知,本相只是怕此人被你們大理寺收押又被某些人殺害!”
裴忠步步緊逼,“不信大理寺也罷,左相也不信例竟門、不信天牢甚至是內衛麼?那日後京師大案的兇手,您是不是都要收押在自己府上?您方才說的那件幾案子的兇手難不成也在您府上吧?”
如瑾差些笑出聲,緊緊的掐住自己腿才忍住,這裴忠說話可真是夠狠。
她忍住了,可有些人卻沒有,清脆的笑聲便在兩方爭鋒相對中蕩開。
“哈哈……”
座上女帝聞言輕斥,“阿葵!不得無禮!”
阿葵聞言捂住嘴巴又嗚嗚的笑了兩聲,輕快的走到裴忠身側,對女帝施了一禮說道:“陛下,阿葵實在忍不住,叔父原來這般有趣,竟請了那麼多的武林高手護著犯人,卻讓大理寺和內衛的官差滿世界亂竄!還真像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陛下可得好好賞賜一番。”
她這一串話又快又脆,女帝蹙眉攔她的時候,已經話罷。
“小孩子懂些什麼,婉兒,你帶她下去。”
上官婉兒應聲走到阿葵身側請她移步殿外,這一路正好經過如瑾身後。
“阿瑾,小心。”
如瑾側頭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然後又繼續靜立著。
眼下局勢暫時對武承嗣不利,他的這一系列做法正昭示了自己的野心,私養眾多江湖中人,私扣兇犯,妨礙大理寺辦案,聖上只要稍加琢磨便能知道他的做法實在逾矩。
武承嗣面色難看,惡狠狠的盯著裴忠,待阿葵出去後,他猛的側身看向武三思,眯眼想了想便又好似一直碩大的青蛙匍匐在地。
他又帶上了哭腔,頗有些痛心疾首說道:“臣真不知自己的一番苦心竟被人這般曲解,險些將臣置於不忠不義的境地,聖上英明神武,定能體察臣之用心。”
“是麼?”
“臣之所以私扣李元嘉,其實是因為……臣著實不解為何當年梁王帶人到前韓王府上抄家,並賜他毒酒,時隔四年此人又好端端的出現在京師?當初,臣無意間得知這訊息震驚不已,又怕打草驚蛇,籌劃了許久才將人拿下。此人分明已死,怎的又出現在此處,梁王是不是該向聖上解釋一下。”
對於此事武三思顯然有所準備,所以被發難也絲毫不慌,沉聲道:“聖上定還記得二王之亂時牽連多少李氏宗親,共一千五百八十一人,臣確實奉命賜酒李元嘉等人,可當初為了不漏一個餘孽,聖上曾派內衛暗中監察微臣行事,若臣記得不錯,當初查抄韓王府賜死韓王一門時昭衛和赤衛皆在旁側,毒酒是內監從大內一路端來,聖上仁慈所用毒酒皆是封喉之毒,不必受太多折磨,隨行禦醫也查驗過李元嘉當初確實氣絕而亡。”
隨後他砰的一下跪在石板地上,痛聲道:“李元嘉為何死而複生,臣確實不知緣由,但臣確實難辭其咎,聖上若罰,臣絕無怨言。”
如瑾一直仔細聽著,這武三思所說條理極為清晰,言辭懇切,並未一味將自己撇清,而是將昭衛、內監、禦醫都牽扯進來證明自己並無私心。
看來,這些人都是厲害人物,一場博弈下來都沒讓對方討的了好處。
如瑾看向慕容昭,他輕輕的在刀柄上叩了一下,不待皇帝宣召便走到武三思身側,單膝跪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