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除了這個對手,剩下的便要想盡一切法子得到皇帝的支援。
然而,他的路也不平坦。
血書案沸沸揚揚盡是對武承嗣的控訴,條條罪狀字字血淚。
然而皇帝並沒有命大理寺內衛去查,反而因為武承嗣帶著萬人請願龍顏大悅進封了左相。
皇帝此舉著實耐人尋味了些,這一封不知是打算藉此安武家的心還是真有意要封武承嗣為太子。
如瑾抬頭看著半彎的弦月,思索著朝廷日後的場面,就覺得那月亮缺了的一半,其實是被某物掩蓋。
這半遮半露倒是像極了那些人,一面光鮮一面陰暗。
“如瑾?”
猛地回神,才想起他們已經出了大理寺,正在車馬上搖晃著回巷。
“在想什麼?”
難得慕容昭會好奇她心中所想,便仔細斟酌了一番,說道:“眼下常樂公主暗處蟄伏,你們慕容家還未露痕跡,就連被囚的廢帝李顯也一直悄無聲聲息。還有女帝的幾位公主,朝中老臣……這些人會由著一個作惡多端的武家子嗣繼承大統?”
說罷,見慕容昭依舊淡淡的看著她,便又低聲道:“喬知之一案,會不會是別人送上門來的,對方就是想借著大理寺的手去查武承嗣,此次若不是喬老夫人阻攔,依著劉寺正的性子,怕是會追查到底,到時候不管會不會將武承嗣拉下來,此案都是反對之人攻擊他的地方。”
慕容宅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應該是在思索其中的關聯,隨後說道:“你推測倒也有幾分道理,只是眼下各方勢力正在互相試探,都想隔岸觀火,讓別人先鬥最後坐收漁翁之利,所以他們即便是在背後推動案子發展,也會謹慎的不留痕跡。”
“可憐了喬大人一顆痴心,竟成了奪命之事。”
慕容昭不置可否,並未評價他的對錯,撩開車窗簾看著夜色,說道:“劉衡風定會私下裡繼續查案,若是尋到你幫忙……先不要應下,派人告訴我。”
頓了頓又說:“亦或是告訴百花坊的人,讓人暗中跟著。”
“大人是怕……”
“我怕劉衡風被人利用,他在大理寺雖不在高位,可是寺正一職至關重要,是最先接觸到案子的人,若他被牽連丟了官職,再換別的勢力上來,我也無法掌控,若是那樣……大理寺日後便是個麻煩之地。”
如瑾點頭,劉寺正雖無家族依仗,可他和內衛關系密切這在朝中也是人盡皆知,所以,他也算慕容昭安在大理寺的一處眼線。
大理寺設在六部之外,專理天官貴人之案,有自己的一套審案斷案的手段,與內衛聯手去查一些大案配合起來也是天衣無縫,都是精銳之師,又雷厲風行。
慕容昭定是不想失去劉衡風這個搭檔,亦不想大理寺成了別人勢力。
“記住了?”
“嗯,我會留心的。”如瑾看著慕容昭嚴肅的神情連忙點頭應下。
過了會兒,慕容昭又問:“劉衡風說你想去天牢探望金玉堂?”
如瑾點點頭,劉衡風說早就和慕容昭說過此事,她也等了幾日,可是慕容昭從未提及,她以為其中定然是不妥的,便沒再問,沒想到他今日竟然說起。於是湊到跟前,誠懇的詢問道:“大人可有法子?”
“沒有。”
沒有?
既然沒有又為何來問,還一副本官能幫你的語氣。
兀自琢磨了片刻,又見他眸子深沉的盯過來,便猜測定有後話,這麼一想便起身挪了過去,抬手殷勤的給慕容昭揉肩捶腿。
手腕忽然被他捏住,被冷硬的刀柄抵著又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無事獻殷勤。”
“非奸……即盜。”
她故意將那“奸”字拖了很長,便看到慕容昭臉上閃過無奈,“袁如瑾,你知不知羞!”
如瑾失笑,說道:“民女本就是粗人,知羞做什麼,我只知我的慕容大人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說罷掛起一個討喜的笑,捧著臉看向慕容昭,他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又靠回車壁,閉著眼沉默片刻淡聲道:“明晚,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