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一向都對武將懼怕，赤一方才又手腳利索的殺了人，底下的百姓看他一臉兇神惡煞，便都散去，赤一面色陰沉的收起配刀躍下高牆。
七八個軍營的人迅速進了方才縱火那人的宅院。
同行的大理寺官差見狀低聲道：“百姓暴動比那貪官惡霸鬧事都要厲害，打殺都得謹慎，可真是頭疼。”
如瑾搖了搖頭看著混亂不堪的街巷嘆息一聲，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聖人若借天地之勢起動亂之心，這些百姓如何有還手之力。你們頭疼的怎會是百姓，他們只不過是被人利用和煽動罷了。”
那官差聞言撓了撓頭不再說話，而如瑾也沒有攀談的興致，說罷便催馬繼續往大理寺行去。
到了劉衡風處理公務的那間屋子，迎面便碰上新上任的那位寺丞，黃正清，先前見過一兩次，但如瑾只是在劉衡風身後規矩的行一禮，可這次都走到眼皮子底下了，便躲不過去。
於是緩步上前矮身行了一禮，“見過黃寺丞。”
那黃正清是個清瘦的男子，因來自南方水鄉所以眉眼柔和很有那邊的煙雨濛濛之氣質，見人時溫聲細語，好似面捏的，只是那雙眼時常眯著，精光閃爍，可知此人定非那等軟弱無能的人。
他長身玉立，溫雅輕笑，抬手將如瑾扶起，說道：“袁仵作快免禮，車馬勞頓定是辛苦，先歇息片刻再論公事吧。”
如瑾笑著說道：“多謝大人體恤卑職，不過眼下京中雜亂事實在太多，卑職還是竭力輔助大理寺各位大人查案的好，至於歇息晚一時也不遲。”
“既然如此袁仵作便請自便，有何需求便只管來尋本官。”
“謝大人。”
黃寺丞含笑點了點頭便朝後邊屋子走去，如瑾看了他一眼便進了屋，剛邁進去便看見劉衡風靠著屏風正嚼著一塊硬梆梆的餅。
他憤憤的盯著門外，嘴巴艱難的鼓動著。
“大人這是怎麼了？”
劉衡風伸長了脖子將口中之物嚥下，語重心長的說道：“阿瑾，我可警告你，此人就是一個陰險小人，你莫要被那副無害模樣騙了。”
如瑾失笑，點頭應了一句，回身將外頭的暮草招進來。
劉衡風一聽，急忙退了進去，再出來時已是衣衫整潔，儀表堂堂，除卻門牙上粘著的那粒芝麻，有幾分破壞氣質，整個人確實精神了許多。
如瑾忍笑說道：“暮草做了些糕點，大人公務繁忙，吃可不能應付，這些你先吃著，待下次吃完了在來貓兒巷取。”
暮草將食盒遞過去，嘴角抿著笑，說道：“外加一壺青梅酒。”
“多謝多謝，暮草姑娘著實賢惠善良，我都不知該如何謝了。”
“一些吃食罷了又不是什麼精貴東西，大人一直照拂我家阿瑾，我自然要謝的。”
“哪裡哪裡……”
兩人正左一句右一句的客套著，外頭進來一個下屬，“大人，昭衛已到停屍房，請二位過去議事。”
劉衡風揮了揮手，對如瑾道：“定是聽聞你過來了，昭衛先前還說要晚些過來。”
如瑾淡淡的笑了一下，跟著劉衡風去了停屍房。
慕容昭立在門外，正認真聽著屬下回話，抬眼看見他們幾人走過去，便揮退下屬。
如瑾上前行了一禮，慕容昭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又側頭看向劉衡風，說道：“本官又帶來四具屍身，死者身份複雜，好生查驗。”
這話實則是說給如瑾聽的，她聞言奇怪的看了慕容昭一眼，不知他口中的“身份複雜”又是何意。
可是他說此話時，眸子裡墨色湧動，面上也無甚表情，便點點頭道：“卑職定查驗清楚。”
說罷，從暮草手中接過木箱，便走了進去。
木板上放置著六具屍身，有一股濃重的焦糊味，如瑾抵了抵鼻尖走過去掀開第一具屍身上的麻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