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風翻牆而出,如瑾揉了揉肩頭,轉身回了屋,案上擺著慕容昭留下的一堆東西,她垂眼看著那幾個匣子,過了許久才移開視線。
暮草端著藥碗進來,盯著她一口氣喝光之後,便又跟著她去洗澡。
熱騰騰的水汽中,她舒展了手腳,靠在木桶邊緣,便想著慕容昭和藍瓶兒在做什麼。他竟喜歡那種妖冶的女子?
“在想什麼?眉頭緊皺,牙關緊咬,遇到什麼仇敵了。”
“沒有,暮草,你覺得我美嗎?”
暮草驚奇的看著她,說道:“難道是慕容大人的紅顏知己尋來了?”
“罷了,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如瑾你……”
“出去吧,”
把暮草趕出去後,如瑾泡了許久,水已涼,她隨意絞了絞頭發便睡下。
第二日起來,便頭重腳輕,知道定是染了風寒,但又不敢當著暮草的面哼哼,便灌了一壺熱茶,半躺在榻上,將手爐按在頭頂。
劉衡風快步進來,捲了一股子寒氣,如瑾起身悶聲問道:“誰死了?”
“路上細說。”
一路疾馳,竟在新羅坊停下。
如瑾一下馬,被巷口的冷風一激,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暮草斜眼看過來,她便訕訕抽出帕子擦了鼻涕縮回頭。
見暮草又要嘮叨便快步走了進去,新羅館的大門緊閉,大理寺重重把守,一入院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劉衡風蹙眉道:“死了不少。”
如瑾從懷裡抽出一條細棉布做的巾子圍住口鼻,五進院落,有許多房舍,供新羅商戶,使節居住。他們一路往後院走去,出了迴廊便看到黑衣黑發的慕容昭直挺挺的立在日頭下,眉峰不動分毫,似老松一般。
劉衡風拍了拍如瑾的肩膀說道:“昨日之事應是開端,胡商拿著聖物逃脫鬧得滿城風雨,現又有人莫名被殺,若不及時抓獲,洛陽城裡上萬的胡人便要亂了。”
慕容昭聽到聲音,手指在刀柄上動了動,整個人轉過身,一雙眼沉沉的看著如瑾。
如瑾只是躬身行了一禮便往屋中走去,石階、簷下有大片血跡,她蹲身檢視,確實都是人血,淩亂的腳印、壁上的血指痕,看得出此處先前有許多人,可整個院子只有樹旁仰面橫著一具屍身。
她沿著牆角一圈一圈的縮小範圍,最後立在院子中央,然後又躍上房頂沿著屋脊走了一圈,高處有風,她又打了個噴嚏,腿一軟差點滑下去,胳膊上一重,不用回身都知道是慕容昭扶住了她。
“多謝大人。”
“小心。”
院中總共六間屋舍,只有三間正屋裡有死屍,其他房門緊閉,沒有打鬥痕跡。
如瑾從東面一間開始搜查,“驗,男屍,身長五尺三寸,偏胖,身上無路引無龜符,外衣被剝離,所以身份未明。頭向門附趴在地,手指摳著門檻。”
又將屍身翻過,“眼口大張呈驚恐狀,身上已有屍斑,按照指壓痕、屍身的僵硬和血跡凝固的情況看,應該死於昨日的寅時,身上無致命傷,手腕有繩索勒痕,身體表面無中毒之相,無法辨明死因,我需要切開胸腹查驗。”
“嗯。”
她又進了第二間,在書案後發現一個仰面靠著牆壁的人,她蹲身查了一遍,拿著一塊官員佩戴的龜符,朝身後的慕容昭和劉衡風,說道:“通市監崔秉生,此人你們可認得?”
劉衡風撫著下巴看了眼死屍,說道:“此人我先前倒是沒見過,但聽人說起,是四方館的六品官,掌管外域與中原的通商事宜,他自己怎會到這裡……”
慕容昭出聲道:“新羅坊的坊正在何處?”
劉衡風說道:“已差人去尋了,不知道死的人當中有沒有。如瑾你可發現其他線索?”
如瑾蹲下身繼續檢查,說道:“死亡的原因不詳,從外看並無痕跡,我猜測要麼就是內髒受損,要麼就是精髓。”
她說完又捉摸了一會兒說道:“或許還有個法子,只是我要備些東西,將他們帶回停屍房吧。”
“好。”
劉衡風離開,慕容昭走到她身側說道:“有人在此尋東西,幾個暗格都有被翻查的痕跡。據宅中人說,通常會有護衛八人,四人一組輪流巡查,可如今只剩下一具屍身。”
如瑾將那屍身翻開了一遍,蹲著身子說道:“脖頸處致命傷,一刀斃命,身上並無其他傷痕。其他人不翼而飛,只留一地血跡,牆邊房頂都沒有足痕,難道又有地道?”
慕容昭搖頭,刀尖在地上點了點說道:“蛀蟲一案,所有坊間都已徹查,不得似造地道。胡人之地尤為嚴查,應是沒有。”
“那就奇了,屍首難道不流血?怎的也不見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