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處!”
“饒州鄱陽縣的陳家崗村,那裡的主簿胡廉正便是泉氏後人,本是貴族子弟,但其自幼長在中原,做起了縣官便忘了複國大業,屢次不聽號令,被族人下令誅殺。”
武則天聽罷,甩手便將茶碗重重摔下。
“殘兵敗將還談複國!”
阿鐵依舊那副神情,說道:“陛下所言甚是,血脈一說不過是鼓動士氣所用。一子錯,便步步皆錯,內衛敏銳狠厲,竟將我等籌謀十幾年的計劃各個擊破。”
女帝看向如瑾,說道:“袁仵作可還記得饒州之案?”
“卑職記得,蛀蟲藏匿廢礦之中,被內衛圍殺殆盡,胡廉正被蛀蟲折磨致死,霍驍也是那個時候調任至鄱陽為知縣。”
“費盡心機一場空,如今仍是天朝的階下囚。”
阿鐵嗤笑一聲,點了點頭,轉向如瑾,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陛下的這位美人仵作厲害的緊,銷聲匿跡兩年之久,一出山便將我們調教許久的妙手娘子打個錯手不及。洪家幾人被殺,本想借此將她拖下水,卻被那迷香壞了事,牽連出泉氏老族的藥材香料。此次誅殺段明峰,不過是受人之託,僱主不知是誰。本是十拿九穩之事,卻被這位昭衛大人和美人壞了事。”
說罷,掃了一眼她的腿,問道:“在鬼莊若不是昭衛護著,你如今怕是已經歸塵去了……嘖,不離不棄的深情我等感動不已,怎的?傷好了?”
“你說袁仵作也在鬼莊?”
“當然。”
女帝聽罷,冷聲道:“昭,你還有何事隱瞞!”
慕容昭嘴角繃直,沉聲道:“回陛下,臣本以為只是到莊中探查,不會有危險,便帶了袁仵作出城,不料竟將她牽連受傷,臣這條命是袁仵作救來的,方才之事與她並無關聯,故而沒有多言。”
“朕問你當日情形,本該事事道來,你卻遮掩含混,你又怎知那日圍殺不是沖著她去的!”
“臣知罪,是臣思慮不周,妄自揣測,還望陛下責罰。”
來俊臣聽罷慌忙上前,不待女帝說話,便替慕容昭求情,言辭切切道:“那日正是民間俗稱遊百病的日子,想來昭衛亦覺得那莊子無甚危險,便帶著袁仵作順道去踏青了,方才沒說定是怕累及如瑾姑娘名聲。還望陛下寬容一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昭衛素來忠心無二,定無不敬之意。”
話罷,上官婉兒便跪下替慕容昭求情。
接著,殿上幾位大人也隨聲附和,紛紛替慕容昭說話,如瑾額頭上的冷汗卻在一聲聲的求情中滑下。
女帝一直沒有出聲,待眾人都相繼說完後,她抿了一口茶水,轉向狄大人,說道:“狄卿以為如何?”
“陛下又何須問臣,若說這至情至性您體會的比臣要深的多。人不風流枉少年,昭衛如今開了這竅是件好事,但是畢竟事有輕重,隱而不言確實該罰。”
她又問另一位大臣:“婁相覺得呢?”
“昭衛也是尋常人,哪有兒郎不愛嬌,還請陛下寬宥。”
女帝看著跪在地上眾人,轉著茶碗,嘴角勾了一下,說道:“既然眾卿皆替昭求情,朕便免了你這次,下次若再犯,定不輕饒!”
如瑾和慕容昭都叩頭謝恩。
隨後阿鐵又說了許多,卻始終沒有提藏寶圖、航海圖這些事,只是咬著複國不放。
女帝已有不耐,冷聲道:“除了你們,洛陽城可有餘黨?”
“不知,我們只聽命行事,此次本事要撤出洛陽,卻被內衛和大理寺圍殺,隨後又來一隊人馬,我們不過二十餘人,自然不敵官差,所以才會被捕。”
女帝朝外擺了擺手,說道:“此案三司會審,狄卿你來主事,定要將洛州所有餘黨肅清。昭,你留下。”
“是!臣等告退。”
所有人都退了出來,來俊臣帶著阿鐵去了例竟門,出來的時候越過如瑾時頓了頓,說道:“沒了他我護著你。”
“不必。”
冷聲說罷,便朝外走去。
來俊臣已不是當年的少年,她今日也見識了他的手段,總是那麼不經意的一句話將慕容昭推向險處,見縫插針,背後陰人。
求情?
他的這份“好心”輕巧的讓皇帝質疑慕容昭的忠誠。
昭衛是一柄雙刃利刀,皇帝不需要他在朝堂上維護什麼人脈,可是現在……
剛一犯錯,來俊臣、上官婉兒、丞相及眾位大人便一致求情,這才是皇帝最不想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