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峰入洛陽城任職時,在城外路上被劫殺,共五口,唯有他被路過的狄大人所救。大理寺結案是匪徒所殺,便剿了附近的山賊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刀刀要害,毫不拖沓,殺了人便往四周逃竄,狄大人手下護衛只擒住一個,還未詢問那人便服毒自殺。”
如瑾瞪大眼睛,難道是因為父親之事?
便急忙道:“可是我去檔案樓這件事沒人知道,我去找段大人的時候也並未發現有人跟蹤。”
如瑾眼角泛紅,父親一案竟牽連了段明峰一家人性命!
父親若是泉下有知,定會愧疚難安。
“段明峰近日動作頻頻,私下走訪兩位王爺舊識,又四處打聽流放各處的人,檔案樓收藏皇室宗親卷宗,是段明峰定會伸手之地。你以為青石築就的新樓那般容易著火?你可知道那日我去時等誰的?還有,你拿到的卷宗,上頭可有半點有用的資訊?”
“大人是說,檔案樓失火,是別人為段明峰設的陷阱?”
“我早就警告你莫要牽扯,毫無能力,只會害人害己。”
如瑾咬著嘴唇,倔強的盯著慕容昭說道:“若是你慕容一家被誅,你能甘心。”
慕容昭淡聲道:“你若想死,便繼續去查,看看還能拖多少人下水。”
“我……”
慕容昭起身走到屋子中間,整了整衣袍說道:“本官言盡於此,宗親謀逆是重罪亦是聖上逆鱗,你就是有再多的證據又如何,李貞父子帶兵造反是不爭的事實,與其執著舊案不如好生活著。”
如瑾嚥下口中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
慕容昭回身看了她一眼,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身說:“燒你鋪子的人已被懲處,永遠不得入京,芙蓉也被遠嫁泉州,想必岳家也該消停了,明日會有人來給你送銀錢,算是我代慕容家賠給你的,日後若是想再開鋪子……”
“多謝,我已答應去做錦衣坊的掌櫃,金玉堂腰纏萬貫不缺我們幾人的工錢,我就當替他去鎮宅了。”
“金玉堂?”
如瑾點點頭,慕容昭的臉色冷下來卻並未多說。手指攥緊了刀柄,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暮草進來,隨手關上門,抱怨道:“我看見紅綢跟著慕容大人出去了,不知道要說什麼。”
“隨她,就是跟去慕容府我們也攔不住。”
暮草被噎了一下,幹脆走過來坐在書案對面,說道:“段寺丞家眷全無,是劉大人出錢安葬的,真是可憐。”
如瑾撚著手裡的一串珠子,說道:“讓二柱改了姓段吧,也沒辱沒了他,日後便是段大人的兒子,每逢清明時節去給他上墳,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也好,等過幾日我去接二柱回來,讓他給段大人磕頭上香。”
“嗯。”
暮草見如瑾依舊面色淡淡,一臉疲態,便挪到她身後跪下替她揉了揉肩,說道:“慕容大人是不是說了什麼?”
“他只是說了事實真相,翻查舊案定會牽連旁人,今日是段明峰,明日便有可能是你們中的誰,師父、你、飛廉甚至是慕容昭……若是你們都因為父兄死了,我有什麼臉面自己獨活。而且這樣的情形,真的是父兄他們想看到的嗎?”
“阿瑾做什麼我就隨你做什麼,不後悔也不怕,為王爺的事就是死了,我也覺得值。”
如瑾眉心動了動,向後靠在暮草的懷裡,主僕二人就圍坐在火盆前,直到如瑾沉沉睡去。
暮草小心的將她扶著躺在長塌上,蓋了狐貍皮毛做的被子,撐著下巴守在一側。
這一守,就到了第二日飛廉敲門的時候。
“主子,慕容大人派了人過來。”
之後就是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奴順祥奉公子的命來給姑娘送些東西。”
如瑾翻身坐起,便想起昨日慕容昭說的話。
他說,今日會有人來送銀錢……
竟真的派了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