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並未多說,抬步說道:“兩位大人請在外等候,容我先看看。”說罷便從飛廉手裡接過衣袍,又在門邊燃了支香。
繞過倒下的木架,跨過散亂的粗布麻衣,在地上的一灘血跡和掉落的書卷前停了停,踮著腳走到書案後頭。
待看到劉之久的屍身後,不忍的閉了閉眼,喃喃道:“奈何往生,不再清苦。”
朝飛廉點點頭,他伏在書案上等待記錄。
“今驗,男屍,身長五尺五寸。按文牒記錄,劉子久,鹹亨二年生人,幷州文水縣宋家村人。”
說罷,指間在文牒上撫了撫,垂首思索片刻,問道:“幷州文水縣,慕容大人可想到什麼?”
“陛下祖籍。”
如瑾點頭,又蹲身用銀筷在劉子久的屍身上翻查,說道:“身體向左側倒下,上半身緊靠書架,左臂彎曲在身下,腿伸直,一隻鞋落於書案下方,一隻鞋仍在腳上,身穿常服,衣帶未系。頭部無傷,眼睛未張,嘴角微紫,有血跡溢位。”
隨後她又將劉子久扶起來靠著書架,繼續說道:“身體僵直、有屍斑,按照僵硬的程度和這些斑痕的分佈,可判斷死亡的時間約在昨夜戌時,大人搭把手,將他移到空處。”
慕容昭未動,劉衡風上前將劉子久的屍身搬到屋中央。
如瑾將劉子久的衣衫除盡,仔細的在他的身上探查,“胸口處有針孔痕,順著血脈至左臂又到左手掌心有一條極細的紅線,左臂有一處黑紫指印,看形狀和用力的方向,是有人拖著他往後移動。”
她站起身站在書案前,換了幾個位置,側身往窗外看去,推開窗戶,外頭正對著桂花樹。
“窗紙上有針孔,應是有人從窗外射銀針,正中劉子久心口,斃命。”
慕容昭他們順著如瑾的指尖,看到窗戶上有一個極細的點,她從卷簾抽出一根繡花針在上面比對了一下,粗細正好。
如瑾又將他的褲子除去,在劉子久的腿上發現一個血淋淋的傷口,她用筷子將皮掀開,“少了一塊肉。”
又從身旁的匣子裡拿出一塊素色麻布,沾了水將劉子久下腹的血跡擦幹。
“腹部被劃兩刀,左側傷口深一寸,另一刀不足半寸,且劃出一道斜口,應是有人下刀後,受外力拉扯在收刀處留下劃痕。”
如瑾起身在屋內走了一遍,身體不停變換動作,面帶疑惑。
“奇怪。”
慕容昭聞言,說道:“如何?”
“我懷疑,在屋內的兇手,或許對他並無殺意。”
慕容昭說道:“下刀猶豫,且未中要害。那根飛針才是致命之物,這屋內還有第三人出現,正是那能操縱飛針之人。”
如瑾點頭,又指著旁側的書案,說道:“此處亦有欲蓋彌彰的嫌疑。,棋盤收了一半,應該是兩人曾對弈。茶碗四隻一套,而這裡扣著兩只,一隻在側,碗中有水,對面空則無一物,有人拿走了一隻茶碗。”
“自己對弈,茶碗摔了一隻,你的推斷太過牽強。”
如瑾點點頭,又起身走到劉子久身前,將他的衣物展開指著帶扣,“他穿著常服,裡衣解開,只繫了罩衫衣帶,鞋子趿了一半,為何這般匆忙?”
“有人來訪。”
之後,她又說道:“觀他倒地之態,應是有人刺殺不成,另一同伴飛針入內,紅線毒沒有頃刻斃命,那人便進來又補一刀,被先前在屋內的人制止。文弱書生怎能扛得住毒性,所以只一會兒便送了命。”
“紅線是何物?”劉衡風指著屍身問了一句。
慕容昭聞言,沉聲道:“月老紅線又叫追命,江湖人貫用,中毒後便會從指間蔓延紅線直至心口,人便斃命。”
如瑾接話,指著地上點點血跡,道:“血跡不多,卻是被人用力甩到牆上、地上,看樣子那兩個兇手亦起了爭執。先前十幾人都那般果決殘忍,這次怎的發了善心,於心不忍?”
如瑾正默唸,便聽著慕容昭沉聲道:“與他同屋居住的田德順何在?可追到蹤跡?院中他人如何說?”
劉衡風搖頭,說道:“院內其他人先前都在前巷論詩,俱不在場,田德順今早便出門訪友,至今未歸,至於那位被訪之友卻說田書生並未到家中去,所以此人下落不明。”
那這般說來,這田德順也有嫌疑,他是那兇手的同謀?
那他先前道如瑾家中說那番話又是為何?還故意提醒魔頭殺人一事……
如瑾不解,為何偏偏是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