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定是發現一年前被殘殺者全部成了學子,春考前夕,死了四個。
所以忽然了句,“天授元年,二月,陛下曾親自測問貢生於洛城殿。”
如瑾聽完在紙上寫了“殿試”二字,這應該是此次變動的誘因。
“去年,學子湧入洛陽城,貓兒巷的名聲已經傳開,租金低廉,很快便將學子引了過來。”
劉衡風說罷,摸著下巴喃喃道:“怎麼覺得像是守株待兔,羊入虎口……”
此話一出,如瑾猛地抬頭看向慕容昭。
他眉心一皺,沉聲道:“貓兒巷的古怪事,於五年前開始。”
劉衡風抬手拍向幾案,恨聲道:“五年前,此巷周圍的貨商離奇失蹤,或暴斃於室。因傳言肆虐,半年的時間全部搬離,當時洛陽不是都城,洛陽令便差人塑了雕像,請了高僧鎮壓邪物。之後此處便只有一些流浪客和乞丐會偷偷爬進牆內寄居。”
這邊可以解釋,為何前四年死者多為貨商、乞丐、流浪兒。
如瑾沉思片刻,複又問道:“五年前,朝中都有哪些大事。”
“正月,聖上欲還政於李旦,被他推辭;三月設銅匭收集民意;四月……臘月免百姓的庸、調兩稅。”
如瑾在紙上快速記下,等慕容昭說罷,便蹙眉道:“難道兇手是不滿陛下繼續掌權?”
劉衡風看了眼慕容昭的臉色,也說道:“這般看來,也唯有此事。其餘事多為聖上體察民情所做的善舉,並無不妥……”
慕容昭並無回應,而是快速的拿起一卷,遞給如瑾。
她接過一看,是當初沈園牆外的那一對男女,那時傅府管家領人將屍身抬走,因並未報官,遂不了了之。
“這……”
慕容昭淡聲道:“周興於五年前被提拔,為聖上鏟除異己立了不少功勞。”
如瑾將零碎的資訊謄抄到空白紙上,支著下巴思索,忽然出聲道:“我們竟忘了沈園之內挖出的棺木,裡面的屍身多有殘缺,而這五年來慘死的人,驗屍結文中詳錄著缺失之處,二者恰好吻合。”
又急忙問道:“那些屍身的身份可有查明?”
慕容昭說道:“十之七八。”
如瑾、劉衡風齊齊看向他。
“此兇手應是蕭家後人,先皇妃嬪蕭淑妃的母族,當時甚是輝煌。”
如瑾聽過此女,當初貓神像倒塌,裡頭曾有一紙條,便是蕭淑妃詛咒武則天的話。
這麼說來,事情或許是這般,“蕭氏有一男,勤學苦讀希望借科考走上仕途,不幸的是,那時蕭淑妃得罪武則天不僅被殺,還累的族人被貶斥流放,周興這麼一個聞風而動的狐貍,定想討好武氏,便私下裡虐殺蕭氏族人。”
這麼一想倒也合理,但這畢竟只是推測。
遂又問道:“大人可有憑證?”
慕容昭看了她一眼,說道:“尚宮局驗過,那塊布料是高麗國進貢的冰蠶絲所織,極其難得,十年只得一匹。冬暖夏涼,色澤內斂但置於日光下卻有暗紋湧動,三十年前,先皇賜予蕭淑妃。”
此布既然在那具屍身上,便說明死者與蕭淑妃的親緣不遠。
“內衛只查到,這匹布被她賜給了妹妹,之後又輾轉到了他人之手,年代太久加之蕭氏沒落,無從查起。”
如瑾說道:“貓兒巷……竟與蕭淑妃的一句怒詞緣分匪淺。”
這些訊息姑且都是實情,那麼兇手的意圖便不再是洩憤這般簡單,牽扯到國之安危。
她斟酌道:“我曾問刀疤臉周興府人被殺一案,他便指出另有其人。他們兩方人馬藉由貓兒巷、沈園、密道互相配合,製造迷障,可見早前便有協商,甚至目的相同。”
慕容昭撫著刀柄的手指頓了一下說道:“徐敬業叛變之時,周興是尚書省的尚書都事,待平定之後,他便被提拔為秋官侍郎。”
所以,殺學子之人對周興有恨,對武帝不滿。
而蛀蟲對周興亦有舊恨,意圖顛覆朝綱,兩方互不幹涉卻志同道合。
如今,刀疤臉伏法被誅,這個殘殺學子的兇手躲在何處?
他會不會已經磨刀霍霍,準備殘殺新來的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