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能,若是入宮為官,定能得聖上賞識。”
如瑾垂首笑了一下,卻兀自猜測她的深意。
想必她是想問自己是否有心思入宮為女官,但凡透露出丁點兒苗頭,此女定會戒備。
要麼拉攏,要麼扼殺。
“江湖之大,如瑾依舊流連忘返,從未想過入朝堂,況且,我這手藝實在晦氣,登不得大雅之堂。”
待她說完,上官婉兒撫了撫腕間的鐲子,笑的比方才真了幾分,說道:“聽說如瑾在南市的兇肆開了間鋪子,不僅做壽衣還有輓歌娘子吟唱送魂曲?”
如瑾升起一分得意,笑道:“小本生意,勉強餬口度日罷了,要不是殿下尋到我們鋪子,恐怕到現在還沒開張呢。”
上官婉兒點點頭,“應正了一句老話,萬事皆有轉機,你初來乍到定會艱難些,先積攢人脈為好。”
“是,不急。”
武旭行了禮便起身走過來,越過慕容昭的時候輕聲說了兩句,忽然慕容昭側頭瞥了她一眼。
和她有關?這二人怎的這般古怪……
他朝如瑾走來,說道:“我的兩名護衛也需好生安葬,他們的壽衣還是拜託給如瑾姑娘了,銀錢我回頭給你送去。”
“殿下隨意。”
武旭點了下頭,便朝殿後走去,只是沒幾步便又折回,看向如瑾沉聲問道:“姑娘那一手仿字之術是從何人手中學來的?”
如瑾愣了一下,說道:“我自己閑來無事琢磨學會的,江湖之人總得又幾門絕技傍身。”
“哦,這樣。那我先行告辭。”
武旭同上官婉兒先後離開,慕容昭則跟著如瑾他們下山,如瑾雖不知為何,但也沒嘴詢問。
倒是慕容昭開口問道:“先前不知武旭是誰?”
“當然,本來還以為是個書生,結果成了皇嗣,本以為還能多見幾次,這下怕是難了。你和殿下平日交情如?”
慕容昭走的並不快,偶爾伸手將道旁樹枝撥開,如瑾抿嘴看著,心中不免有些感動,於他而言這般貼心實屬不易。
“並無交情,避嫌。”
這倒是,武則天對宗親殺伐決斷,留下這麼個廢帝,一來是為了穩住老臣的心,二來是彰顯自己的仁德。
聽說當時在洛水祭司大典上武旭還曾帶領百官請武則天稱制,沒殺他應該也看在這知進退的份兒。
但是,心中多少還是忌憚的,畢竟這是李氏一族的血脈。
原路返回,慕容昭牽著馬走如瑾一側,擋下大半風雪,飛廉與紅綢走在他們後面,離了十來步遠。
“日後莫要與他勾連。”
如瑾頷首,若不是今時今日,她還得喚武旭一聲哥哥。
慕容昭這般冷聲告誡,竟讓她生出些許悲涼。
親者,死去的難相見。
活著的,亦不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