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長身玉立的公子背對她而立,一件銀灰色的披風搭在臂上,月白色的長袍,腰間繫著稍深一點帶子,掛著一枚古樸的玉佩,料子是綢緞只是半舊。
“沒錯,我想為家中乳母做一件,最近幾日便用,不知貴店可接?”
聲音清潤柔和,如雨後清風,很是悅耳。聽慣了慕容昭那冷清的調子,這人一出聲就讓人覺得是個好脾氣。
“當然,不知公子有何要求?”
那人回身看過來,果然是個讓人如沐春風的模樣,如玉的眉眼,如玉的氣度。
“我拿了乳母的舊衣,可以給店家做個參考,她年事已高沒法子量體裁衣,所以……”
“好啊,公子如何稱呼。”
那男子笑得儒雅,見如瑾如此爽快只微愣了一下,便說道:“在下姓武單名一個旭字。”
武家人?這麼一想如瑾的笑意便淡了些。
武旭很敏銳,他應該是曉得如瑾為何忽然變了臉色,微微一笑,說道:“此武姓不過尋常人家,店家不必多想。”
如瑾點點頭,接過武旭手中的舊衣平整的鋪到一旁的長案上,用木尺量好記下,又仔細疊好還給他。
“什麼樣式?”
武旭謝過飛廉遞來茶盞,捧在手上,想了想說道:“乳母生平喜歡素靜簡單的衣物,就用石青色綢緞吧,剩下的店家決定就好。這是定金,三日後我來取。”
如瑾從旁邊的格子裡取了一個小木牌,中間一分為二,交給他一半。說道:“憑此物來拿。”
武旭笑著拱手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直到月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門外,她才回過神來。
“主子,你喜歡這樣的男子?”
如瑾敲了敲他的頭說道:“欣賞你懂嗎?這樣如玉的男子實在賞心悅目,誰不會多看兩眼,你看人家那舉手投足盡顯風采,一定很有學識。”
那身恰到好處的書卷氣也很是舒服。
“那不還是喜歡?主子你這樣不對!”
如瑾正低頭在賬簿上認認真真的寫下武旭二字,聽飛廉這麼鄭重其事的說話,不禁笑出聲,問道:“什麼不對?”
“你不是已經喜歡慕容大人,怎麼能轉眼就移情他處,使不得!”
如瑾最後一筆寫完,幹脆就笑出聲,抬眼看著飛廉說道:“來,你說說看,我怎麼就朝秦暮楚了?你哪隻眼睛又看到我喜歡慕容昭了?那個大冰山我就是把心掏出來給他,也得被凍成血坨子,我又不是傻的做什麼白費力氣。”
飛廉眉頭的疙瘩還沒有舒展,“那你還說對慕容大人用美人計,還一直喊人家慕容哥哥,你這!”
“我如何?我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他都沒有當真你瞎琢磨什麼?還有這個‘哥哥’稱呼,慕容昭比我年長,我喚一聲哥哥又何妨?難道我叫你‘飛廉哥哥’還能把你如何?啊?飛廉小哥哥?”
“我我我,我不和你說了。”
如瑾噗嗤一下笑出聲,緊接著胳膊上就被掐了一下,暮草拿著針線走過來,說道:“你莫要欺負他,我聽了一會兒,覺得他的話也有幾分道理,你現在也沒什麼長輩做主,這男女之事就得自己拿些主意,慕容大人是傑出,可是身份上到底是不太合適,他們家也不曉得什麼背景。”
如瑾轉身去架子上選布匹,聞言只是淡淡的回答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慕容昭是個可以信任的夥伴,即使有一天他必須殺了我,也一定會提前通知,光明正大,絕不會背後捅刀子,這樣的人讓我踏實安心,但是他也不會是良人,我們都背負的東西太多。”
“阿瑾,我不是……”
如瑾知道暮草不是要貶低她,回身輕笑,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是為我好的。”
所以,不管說了什麼,都不會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