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仔細瞧了下他的臉色,見他面色如常,便垂手幫著香婆婆繼續接下來的事。
琉璃小碗上蓋了個薄薄的蓋子,腹部有一隻細細的管子,待裡頭沸騰後便有水珠滴下,待熱氣散了竟然成了赤紅色水珠。
香婆婆將水珠聚到一個袖珍的小瓷瓶內。等到一切妥當,香婆婆將其滴在銀盤上,“未查出毒素。”
言罷,又拿起瓷瓶聞了聞:“此香不簡單,,你們容我仔細查查,香裡面不單有香料,還有鎮痛的藥材。兩種味道互相壓制,所以不會那般突出。其中有一種香倒是特別的很,非花非草,是一種參天巨木的嫩枝,喚作‘倚木’,此樹我年輕時跟隨夫君在東海一代見過,因為覺得新奇便折了一枝。”
“到底是婆婆見多識廣。”
香婆婆聞言笑了一下,抬手扶額道:“雖無毒但時間久了,令人暈眩氣虛,定是裡頭加了其他東西。如今西域、海外皆與中原通商,稀奇古怪的東西越來越多,我也不見得全都見過。”
“婆婆是最厲害的調香人。”
香婆婆起身開啟窗戶,說道:“萬事自有緣法,他日若是婆婆死了,你便拿著此信到洛陽尋這位喚作‘九先生’的調香師。”
如瑾謝過,跟著她出了屋子。
晚膳已經備好,他們吃了飯,又拿了好些桂花糕,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香婆婆一直將他們幾人送至巷口,才返了回去,秋嬸扶著香婆的胳膊步上臺階,見她面露愁容便問道:“此香這般難解?”
秋嬸還從未見她露出這種神情,又是擔憂,又是欣慰很複雜。
“瑾丫頭怕是對那小子上心了。”
“哦?這不是好事?那年輕人儀表堂堂雖然看著性子冷了些,但眼神堅定沉著,定是個有主意的,如瑾眼光一直不錯。”
香婆婆搖搖頭,說道:“你大概不認得他那腰間配刀,那是失傳昆侖刀,傳為姜子牙斬妖所用,是一把上古寶刀,見血封喉的利器。被女帝賜給朝廷內衛首領‘昭’,此人是慕容家子孫,那個老族神秘莫測,我怕阿瑾被他害了。”
秋嬸安慰道:“阿瑾身份不一般,她終有一日會北上進朝堂,若這位昭衛也對她有意,或許將來能救她一命,這孩子是個死心眼,雖然對越王之事隻字不提,可是心裡定不會放棄。袁天師和袁門如今又是那般模樣……”
香婆婆聽到此處也重重的錘了書案,“那個老東西當真是鬼迷心竅了!”
“一個月前,我還見著暮草又拿了許多銀錢到櫃坊,旁邊便跟著袁門的大弟子,這回不知又要了多少。”
香婆婆從腕上褪下沉香木的佛珠輕輕的撥起來,說道:“我越發看不明白他了,七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秋嬸也嘆了一聲,見香婆婆閉上眼睛,撥弄著佛珠,便抬手沖茶,主僕兩沒再說話。
這時,如瑾他們已趕上最後一波人流出了城,一路上她都留心慕容昭,怕他忽然病發。
直到回了院子,慕容昭才出聲道:“我方才是吸入濃煙,所以觸發舊疾,現在已無礙。”
如瑾收回視線,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大人隨我去書房吧,我有些想法同你說。”
“好。”
跪坐案前,她將羊皮卷遞給慕容昭,指著陳家崗後山一帶,說道:“此地有暗河通往山中河道,鄱陽水系發達,我懷疑他們想以此處為窩點,既可躲藏又便於偷渡至其他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