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立在屍首前,默聲道:“你們定不會白白受冤,請安息。”
說罷,飛廉便拿出一個精緻的香爐,燃了一炷香放在石坑邊上。
她將腰間的麻布卷簾開啟,從中間取出一支頭上有凹槽的長針,蹲下身驗屍。她下手極快,長針往屍體的人迎、天池、氣海、足三裡、陷谷幾處大xue紮入,人人都以為活人可以針灸,但李老爺子驗屍六七十年後琢磨出一套問屍的針法,全都傳給瞭如瑾。
新死之身,體內尚有血液積澱,那些留在血脈中的東西,有時也可以提供線索,又用銀針探內腑,用銀筷探七竅。
這一趟動作下來,她的頭發已經被汗浸濕,慕容昭舉著火把立在她身後,整整一夜,直到最後一具屍身驗完,日頭已升起。
“共驗屍身三十八具,男五,女三十三,其中童子有十。”
隨後她指揮著衙役將之前生育的那名女子連同另外一個人挪到旁側。
“村民均中了赤骨之毒,只是深淺不一。這些屍身,有三十具死於五日前,而剩下八具則是在昨日晚上。”
胡廉正聞言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昨日我帶人來村中探查的時候,村民大多已死。”
“是。”
隨後走到屍身中間,說道:“他們中間多是老人孩童,食入此毒,便可悄無聲息的死去。他們死亡時間前後差了不到半個時辰。只有少數幾個男子身上有刀傷,手段很是殘忍。”
她指著幾句男屍,說道:“赤骨雖霸道,但是藥效很慢,若是力壯的男子一炷香後才會毒發,所以他們反抗了。只是……”
眾人看著那血淋淋的屍身便知道,定是被人殘殺致死,尋常人哪能敵得過有備而來的兇徒。
隨後她指著其中最慘的一具屍身,說道:“我同慕容大人在路上看到一片血跡,應該就是他留下的。脖子被砍斷,手腳經脈被挑,揮刀者力氣極大卻很有分寸,一刀下去只留脖後一絲皮肉,頸骨齊齊斬斷,他的舌頭被割,口中塞了兩枚銅錢,胸口被刀尖劃了十幾道,紋樣雜亂,有可能是某種紋樣,也有可能是隨意劃的,入肉一寸並不致命。”
如瑾又打量了一眼這個男子,竟覺得他有幾分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
轉眸便看到飛廉也盯著這人,眉心攏著不知在想什麼。
慕容昭靜立一側,眉峰沒有絲毫變化,果然是見過大場面,滿地屍身都不能讓他動容。
如瑾收回視線,身後胡廉正淡聲道:“這便是李正。”
原來是他?
帶人出村,錦衣還鄉,竟落得這般下場,他到底招惹了什麼人?
“他死前剛從遠處回來,腳底磨了血泡,雙腿腫脹,走了很長的路。”
剛回來便被殺了,是湊巧,還是……被人追殺。
如瑾又蹲身看著那女子說道:“她便是李正妻子吧。”
“是。”
“她身上無傷,亦沒有中毒,許是兇手不想對孕婦動手,所以便將她扔到坑裡活埋。”
慕容昭聽罷,走到胡廉正身邊說道:“查這個李正,我要知道所有和他有聯系的人。”
如瑾側頭看著他,內衛竟要插手,難道說李正和洛陽寶圖失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