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抬腳進入一間泥土房,門虛掩著。
她進去後四下看了看,說道:“這家有孕婦,照顧她的應該是婆婆,家中兒子在外討生活,偶爾會寄些銀錢回來,近幾日他曾捎信說快歸家了。”
慕容昭聞言說道:“如何得知?”
“大人請看這些衣料。”說罷將土炕上的幾塊柔軟的細棉布抽出來遞過去。“布頭柔軟,裁剪的形狀也是嬰兒上衣樣式。桌上有一碗雞湯裡頭加了護胎補氣的藥材,這婦人怕是臨盆在即。牆上有手掌摩擦的痕跡,應是行走不便磨蹭到的。”
她又走到梳妝的案子前,指著一個翻開的匣子,說道:“這枝銀寶釵是京城那邊的樣氏,做工、材質卻一般,想來夫君並不富足。包裹的這麼嚴實,平日定捨不得戴,現在卻取出放在鏡旁,還有這胭脂水粉,全都是新開封的,女為悅己者容,所以說當家男人快回來了。”
“什麼味道?”
如瑾聽慕容昭說完也嗅了嗅,忽然在灶臺前蹲下身,將胳膊伸了進去。
“死貓!”
她看著拽住來一隻貓屍,蹙起了眉頭。
“這貓中了毒……”
將貓屍放到地上,從腰間抽出一雙細長的銀筷,筷頭尖利能刺入骨肉之中,之後又用銀針在貓口中沾了沾放到一旁。
她在指間紮了一下,血珠滴在銀針和銀筷上,呲呲的冒起了黑泡。
“此毒並不常見,有幾位藥材很是稀少,煉制的工序繁瑣,兇手殺貓還要用這毒?”
說罷將銀針拿起來聞了聞,說道:“無色無味,毒發時人像睡著了一樣,看不出外傷,但是……”
她捏著一柄很是精巧的小刀在貓的腿上劃了一下,剝開皮肉,指著骨頭解釋道:“骨骼、精髓會被消融,成為赤紅色,所以被喚作‘赤骨’,傳聞是一位前朝太醫所制,流行於宮廷,後來被明令禁止,太醫並其徒弟全部被殺,我本以為絕跡。”
所以,村民有可能在某個時間全被毒殺,屍首或許就被埋在某處。
但是河溝上下少說也有三十餘人,居住的距離不近,兇手莫不是會分身之術,能將分散的村名全部殺死又運走掩埋……
山裡會不會藏了很多歹徒!
如瑾邊思索著將貓兒的傷口縫合,又讓暮草將它埋葬。
“這貓兒是個護主的,即便死也在主人附近,門檻這一摞柴太過雜亂,與屋內格格不入,這裡每一處擺設都有條不紊。應該是有人倒在此處,隨後有人將柴胡亂堆起。”
慕容昭抽刀一挑,便將柴堆翻開,蹲下身從木柴中抽出一塊兒質地精良的絲綢布頭。
他看了眼裂口,冷聲道:“是被利器割下的。”
說罷思索片刻,轉身走到裡屋木櫃前,從底下抽出一件胡亂團著的綠綾缺袴,確實在衣擺處少了一角。
慕容昭拿在手裡仔細端詳了一下,說道:“這是洛陽錦衣坊之物,錦玉山莊專供給達官貴族家的布料,京中四品之下的人尚且買不到,更遑論是他。”
“或許此人在京中貴族家中當差。”
慕容昭“嗯”了一聲,摩挲著袖口處的一團血跡沉默不語。
此時赤一他們都被分散到各家去檢視,如瑾便跟在慕容昭身側。
她看著空蕩蕩的村子,忽然說道:“大人,那叛軍餘黨會不會是兇手?會不會是他們逃匿途中將這些人都殺了……”
“多此一舉,兵匪屠村燒殺搶掠速戰速決,怎會這般費事。”
話音落罷,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胡廉正帶著飛廉他們快步入了村。
“真是對不住,我在衙內有事耽擱了。”
如瑾見他過來,便說道:“昨日你們六人過來可發現哪裡不妥?村中可有活物?”
此話一出,胡廉正楞了一下,說道:“我們只有五人,阿瑾為何說是六人?”
“那另一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