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袁天師冷聲道:“既然喚我一聲師父,那我便受的起你一跪!昭衛大人請隨我來吧。”
慕容昭松開如瑾手臂,她倔強的看著袁天師,“撲通”一聲跪在泥地上,他眉頭微皺轉身上了木樓。
暮草和飛廉跑出來也跪在如瑾身側,在雨裡無聲的哭了一場。
慕容昭隨著袁天罡進屋後便立在窗邊,側頭看著院內跪在一處的主僕三人。
“昭衛和如瑾相熟?”
“不熟。”
“哦?”
慕容昭冷眼看著他,長眉長須,白袍黑鞋。有幾分世外之人的模樣,但那雙眼中的東西晦暗不明,少了出塵之感。
他亦不喜別人這般高深莫測的試探,垂下眼看著刀柄龍紋,說道:“李貞父子叛亂之時,你在何處?”
回來的這般巧,真是因為能掐會算嗎?
如果是這樣料事如神,怎麼會算不出越王的事,看如瑾今天的反應,她之前確實毫不知情。
袁天罡抬眼看了他一下,旋身坐到案前,拿起茶盞說道:“我在南海一代遊歷,在老族聚集之地住了許久,對外界之事知之甚少,此次,也是有人傳信來,我連忙趕回來。昭衛這般問,難道是懷疑我?”
“我只是聽聞天師最精於蔔卦,越王之亂這等大事,竟沒蔔出來?”
袁天師聞言坦然一笑,撫著鬍子說道:“怕是大人查案久了,看誰都似歹人,見誰都要盤問幾句。我這一路走過來,從未遮遮掩掩,大可去查。”
“內衛自然會查。”
袁天師放下茶盞,依舊嘴角掛笑,並未指責慕容昭冒犯。
“既然如此,袁某便不打擾大人公務,加上家中雜事繁多,還請昭衛過些時日再來。”
慕容昭見其下了逐客令,眸子沉了沉側頭看向窗外。
如瑾臉上毫無血色,目光定定的看著身前碎石,頭發雜亂的貼在臉上,神情倔強,身後的挺拔翠竹都不及她眉眼間的決絕。
袁天罡摩挲著茶碗,看著他的身影,牽了一下嘴角。
說道:“如瑾性子倔強,但凡認定之事,往往一意孤行,我看她倒是對大人有些不同,你若不急著走,可否規勸一二,免得她年少無知,白白丟了性命。”
慕容昭收回視線,頷首應下,轉身朝外走去。
剛下了竹樓,便聽見袁天師將暮草喚了上去。
雨勢漸緩,山風又起,如瑾簌簌發抖,身子左右搖晃,忽然朝一旁倒了下去,飛廉本想將她抱回去,剛伸抓住如瑾的胳膊,便被斜裡伸出的手擋開。
他抬眼一看是慕容昭,便起身指著一處長滿雛菊的矮房,說道:“主子的屋子在這邊,我去煮藥。”
慕容昭點點頭,俯身將昏迷的如瑾抱起,她很輕,猶如一片濕冷羽毛,失了平日的輕盈與鮮活。
如瑾輕輕抖動,喃喃的往他懷裡縮去。
如瑾的屋子堆滿了書籍,到處擺著鮮花,掛著素色紗簾,沒有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將她放到床上,慕容昭便立在門口。
天幕沉沉,他心口一股濁氣難以發洩,本以為他帶來的賞賜,定會讓這個見錢眼開的女子眉開眼笑,誰知竟是噩耗。
床榻上,如瑾呻吟不安,他回身正要走過去,卻被疾步而來的暮草攬住。
“我為阿瑾換衣。”
“嗯。”
木門關閉,阻隔了慕容昭的視線。
而此時床上如瑾一直喃喃著“父親、大哥、越王府”這些話,暮草跪在床邊為她擦幹身上雨水,換了幹淨的衣衫,一番折騰下來,如瑾已醒。
“阿瑾,你要堅持住,我們都在你身邊。”
“我夢到父親了,他讓趕緊走,說大火就要來了。”
暮草咬唇落淚,說道:“是呀,他們知道危險,所以讓你快些跑啊,他們保護你呢,你看咱們都活著,咱們……好好的。”
一場夢過後,她精神好了些,聽暮草這般說也沒有反駁,只是神情淡淡的淡了點頭,然後說道:“暮草,請慕容大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