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心情難得一鬆,如瑾見窗戶大開,便知師父與陳伯在家,開心的大喊了一聲,隨後一個六十左右的老人便走了出來。
老者臉色紅潤腳步沉穩,一雙眼炯炯有神,長須垂到胸口,修剪的整整齊齊。
飛廉連忙躬身行禮,“飛廉見過陳伯。”
“不用拘禮,回來就好,進屋吧。袁老頭早就在唸叨了,前幾日便催我到鎮上買了好些吃的,老家夥嘴上不說,心裡頭可是想著你呢。”
如瑾心頭一暖,上前挽住陳伯的手臂往屋中走去。
“師父的病可痊癒了?”
“吃了你二哥給的藥材早就好了,前兩日還去跑去山裡。”正說著,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便怒聲道:“陳老鬼,你胡咧咧什麼,還不去做飯!瑾丫頭你過來!”
如瑾無奈一笑,帶著暮草和飛廉上了木樓,牆壁上垂了厚厚的草簾子,所以屋子裡絲毫不涼。
袁天師端坐在書案後,長長的白須、白眉垂在身側。
“師父近來可好?”
“好什麼!成日吃藥!”
如瑾輕笑,看著他的須發,打趣道:“一年未見,師父的胡須竟這般長了,看起來倒真有些仙風道骨。再過幾年,我都要忘記你原來長相了。”
袁天師撫須的手一頓,笑了一聲,指著飛廉道:“王爺給你的護衛?”
“是,父親說我和暮草都是小女子,在外行走時多有不便。”
“嗯,家中可有什麼人?”
飛廉回道:“我自幼便在王府,無父無母孑然一身,承蒙王爺信任前來守護主子。”
袁天師聞言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此也好。”
說罷便自顧自的起身朝外走去,寬大的衣袍和他已經垂到肚子上的胡須走動間翻飛而起。
飛廉喃喃道:“倒是與我想的不同。”
如瑾並未聽清他說了什麼,抿了一口茶水,囑咐道:“五年前師父受了一次傷,有時會急躁,你若碰上也不必驚慌,聽著受著便是。”
圍桌而坐,如瑾吃了半飽時問起他出海落水一事。
袁天師吃的極慢,怕弄髒鬍子,一頓飯吃了許久。
聞言冷聲道:“都是陳老鬼瞎操心,將你叫回來。我們出海遇上風浪,觸了暗礁罷了。”
“還請師父保重身體,今年我便留在家中陪您,然後……。”
“不必了,你若有事便去忙吧,我過兩日便要去塞外一趟。”
如瑾被袁天師的話打斷,沉默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飯桌忽的靜下來,袁天師似乎察覺方才的話不妥,便又說道:“你家中之事要多留心,朝堂正是多事之秋,若是無大事,你便少回越王府,免得被人探到蹤跡,平白沾染麻煩。”
“是,師父。”
飯後,袁天師便帶著陳伯出了門,之後幾日也甚少在家中,半月後便啟程北上,只留一封書信,讓她保重。
如瑾坐在亭中看著信上四個龍飛鳳舞的字,淡聲道:“師父心思越加難猜,與我也生分許多,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暮草沉聲道:“袁師父本就是閑雲野鶴般的人物,他或許是想四處看看罷了。阿瑾,你也趁著機會好生調理身體。”
“好。”
這一歇,便四月有餘,天氣轉暖,雨水充足。
八月初五,清早。
連日陰雨昨夜放晴,林間清爽,環鳥飛鳴。
如瑾在空地練了一套強身拳法便回到木樓,剛換了衣衫,院門便被扣響,暮草跑出去,說了句“胡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