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一步棋,來日再戰。爹爹這裡看來是有急事處理,兒先告退。”
果然,話音落罷,便有人在外面稟報。
全伯起身出去,如瑾也招來暮草,穿了父親的寬大狐裘鬥篷,兜帽蓋頭,整個人便被嚴嚴實實的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沖著父親俏皮的眨了眨。
李貞見狀笑了一聲,上前為她繫好帶子,拍拍她的頭,說道:“路上慢行,積雪化的時候路上濕滑,莫要摔了。”
“爹爹還欠我一局棋,莫要想著抵賴。”
李貞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頂憐惜道:“好好好,留著等你來,先回吧。”
如瑾欠身施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出來時便看到父親的得力護衛裴守德神情緊繃,立在沿下,平常若是碰上,還會上來同她說兩句,今日卻僅是勉強笑了一下便大步往裡面走去,神情中夾雜一種不安和懼怕。
如瑾眉頭緊蹙,放慢腳步回身看了他一眼,他在怕誰?略一尋思便往院門口望去。
剛步下臺階,迎面而來五個黑衣男子,如瑾連忙避在一邊,小心的打量了一眼。
一模一樣的黑色衣裳,不同於時下流行的袍子,有些類似胡服的緊身衣褲。腰間繫著三寸來寬的皮質腰封,上覆一寸寬的鏤空鐵皮,應該是插著軟劍一類的兵器。黑色的長靴用同色的皮繩緊緊的綁在小腿上,便於行動,看樣子應該是護衛、殺手一類的身份。
外罩黑色的狐裘大氅,立領一直擋到鼻尖,走動間就好似卷進來一股凜冽的黑風。
如瑾上下一掃,眼神一錯,便撞進了一雙深潭似的眸子裡,只是一瞥便屏住了呼吸,或許是因為那雙眼太驚豔,亦或是眸子裡的寒光太攝人。
總覺得,下一瞬自己就會斃命於對方的刃下。
她小心的收回視線,將臉埋在衣領內,寬大的兜帽將她的臉遮去大半。餘光中黑色的影子一晃,片刻便到了書房門邊,為首那人朝全伯亮了某個東西。
全伯臉色一變側身請那人進去,在鬥篷撩起的瞬間,如瑾瞥見了他別在腰間的一把環首刀。
刀首上的鐵環是罕見的黑鐵打製,呈龍形,刀鞘通體烏黑毫無裝飾,又在尾端雕了一處盤龍紋樣與龍環遙相呼應。
龍紋……乃是皇家之物,可見這幾個人是從長安宮裡來的。
出來後,如瑾便問暮草,“那幾人功夫多高?”
暮草聽罷皺了眉頭,很謹慎的說道:“一人可抵我三個,尤其是領頭的那個,即便我師父在,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以我的能耐探查不出他的底。”
如瑾也修習武藝,只不過天資一般體質又弱,所以算不上什麼高手,只能感覺出這些人厲害,卻不知多深的修為。
那渾身戾氣,一看就是刀口舔血之人,連暮草都這般說,那麼以如瑾的功力,正面對決的話連十招都走不下來。
這才正月,朝廷就派人來,大節下的會有什麼事?
她在屋內坐立難安,按照往常的習慣為家中蔔卦。
“篤篤”如瑾扣著書案,皺眉盯著桌上的銅錢,她佔蔔天分不高,師父早前便說過多次,即便她花十倍的力氣也難得他一半真傳,所以如瑾便專學了六爻蔔卦這一種,畢竟行走江湖的時候,這一技傍還是有大用處的。
如今這幅卦象是“地火明夷”,為易經第三十六卦,中下卦,是鳳凰垂翼之相,意棄明投暗。
日沒入地,光明受損,前途不明。宜隱忍行志、韜光養晦。
若是結合現下格局來看,越王府處境不妙。
武後籌備多年,反對她的老臣、門閥、宗室全都沒有落個好下場。
待時機成熟,公然誅殺,她又有何懼!
驀然間,她似乎想到什麼,起身便往外跑,她知道了,那些人正是皇朝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