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浩從慈寧宮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東邊淡淡的月牙已經逐漸顯露,來來往往忙碌的宮女太監,看見吳浩,都一個個躬身作揖。
而吳浩卻是沒有過多的理會,低頭想著自己的事情。
“蘇克薩哈這個人,為人還算是耿直。說話也不藏著掖著。今天在上書房廷議的時候,提出這個問題,應該不是故意為難於我。最大的可能,就是針對鰲拜。當今的朝廷,索尼老狐狸一個,為人做事的標準,第一信條,便是不得罪人。遏必隆,典型的官迷一個,處事的規則,就是不要阻礙他的升遷。現在,活躍於上書房的,就只有鰲拜跟蘇克薩哈了。鰲拜此人,無腦,不管做什麼事情,就是直著來,不會彎彎繞,沒有什麼心機。估計背後站著的謀臣,便是那個班布林善。而蘇克薩哈,此人文人出身,心機比鰲拜要重上很多。如果讓我選擇對手,那麼寧願選擇鰲拜,也不願去跟蘇克薩哈較量。”
“主子,您是不是坐上龍輦?”小春子低聲的詢問。
吳浩並沒有回答小春子,還是自顧自的信步走著。小春子見狀,也絲毫不敢上前打擾,只能默默的跟著。而眾人抬著龍輦,也只能悄悄的跟在後面。
“應該想個辦法,讓鰲拜跟蘇卡薩哈的這場對決之中,鰲拜勝出。有什麼辦法呢?”吳浩皺眉。
十幾分鍾之後,吳浩笑了。
“派一個人前往鰲拜的府上,做他的謀臣,班布林善,那個人,一心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在這件事情上,應該幫不上忙,而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鰲拜的府上,種上自己的一顆種子,這人的一舉一動,便都會在自己的眼中。”
吳浩想著,不由得的抬起了頭。一塊巨大的牌匾,映入了他的眼簾。
“文淵閣?”吳浩喃喃的說道。
小春子快步上前,躬身作揖,說道“主子,周培公被遏必隆大人安排在了這裡,出任文淵閣學士!”
吳浩笑了笑,說道“文淵閣,大清學子做夢都想進入了聖殿妙堂。多少飽學之士,終其一生,都未曾如願。而周培公,卻因為太皇太后的一句話,就被遏必隆安排在了這裡。可真是應證了那句話,‘朝中有人好做官’呀。”
小春子認同的點了點頭。
“主子,奴才看您默不作聲,想必是遇到了某種難解的事情,何不去找那個周培公商議一下。奴才知道,您很欣賞那個人的。”小春子低聲的說道。
吳浩側臉看著小春子,抬腳踹了小春子一腳。
“你可真是朕肚子裡的蛔蟲!”吳浩大笑著,快步走進了文淵閣。
文淵閣內,四周整齊的擺放著數個數米高的書櫥。書櫥裡面,滿滿當當的放著各種書籍。而周培公此時,卻是雙手緊緊的攥著一本書,趴在書案之上,蹭著有些發暗的燭光,津津有味的讀著。甚至吳浩推門進入,他都未曾發現。
吳浩靜靜的站在那裡,並沒有立即去叫醒他。但是旁邊的小春子,卻是撐不住氣了。在吳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一嗓子,將沉積在書中的周培公叫醒了。
“周大人,你要主子等你到什麼時候?”
周培公抬頭,正好看到吳浩笑嘻嘻的看著自己。慌亂的起身,趕忙伏地叩首。
“臣周培公,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望請贖罪!”
吳浩笑了笑,緩步來了周培公的書案旁,坐了下來,而後隨意翻開了周培公所讀的書籍。
“哦,《大清國土記實錄》!”吳浩沒有抬頭,低頭的看著這本書。
“嗯,臣打小就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繪製一張咱大清,最全、最精確的地圖。今日有幸翻閱文淵閣的藏書,終於找到相關的書籍,真是太高興了。所以興致使然,便讀了起來。沒有發現主子前來,望請贖罪!”周培公將頭磕在地上,大聲的說道。
“你起來吧,朕並沒有怪你。”吳浩翻看著書籍,淡淡的說了一句。
“謝主隆恩!”周培公說著,站起身來,而後在吳浩的身邊站立。
吳浩翻看了半天,皺了皺眉,心中鬧心的事情,讓他靜不下心來,所以便將其合上。
“小春子,你出去吧,朕有事跟周大人商量。”吳浩很有深意的看了小春子一眼。
小春子心領神會,點了點頭。手中的浮塵一甩,頓時,文淵閣的大堂之內,數十個黑影閃動,片刻之後,便歸於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