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新聞網的董事長辦公室裡,第一次出現死亡般的寂靜,雖然只有短短几十秒的時間。
周全明不顧董事長的臉色有多難看,接著發表他的言論:
“她沒有和你說,也沒有和邢主任說,沒有和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說起過此事,然後就跑去錦城市,藉著採訪網路作家的名義,偷偷採訪了唐老先生。她的這種做法,你能理解嗎?”
看到周副總編保持了多年的平靜臉色此刻也有了一些起伏,武才安真是不忍心再刺激他。可是如果他不說點什麼,他估計會滔滔不絕下去。
“那你覺得,她撞上‘山體滑坡’這件事該怎麼說?”他問周全明。
“‘山體滑坡’當然是個意外!”周全明絲毫也不含糊。
“那採訪唐老先生怎麼就不能是個‘意外收穫’了?”武才安說完就笑了。他希望周全明就此打住,說得再深入就不好了。
可是周全明哪裡肯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他幾乎不假思索地說道:
“從這篇專訪稿來看,這絕不可能是個意外,倒像是蓄謀已久了的。我不是說這樣不可以,而是覺得程滿心這個人不夠誠懇,至少她沒有把我們當作自己人。”
“老周,你在這個行業也快二十年了吧,應該明白我們新聞行業追求的是效率,是新鮮,是刺激,特別是現在新媒體時代,磨磨嘰嘰成不了大事。程滿心有沒有把我們當自己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進入江同新聞網後,每一天都在拼盡全力。”
“武總編,你對她私心太重!”
“難道你沒有私心嗎?”
果然如武才安所料,再深入下去就要翻臉了。
周全明沉默了一分鐘。他本來以為作為一個老員工,他在江同新聞網的分量無論如何也比程滿心重一些,他的話武總編多少也能聽進一些。
但是沒想到,他真能為了程滿心和他翻臉。
“老周,程滿心是誰教出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能不能把她當自己人,就看我們怎麼想了。”
聽了武才安的話,周全明就起身告辭了。不過走之前,他還說了幾句:
“既然武總編還沒忘記她是誰教出來的,就應該清楚江同新聞網留不住她。你將她捧得再高,到最後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看著周全明走出辦公室,武才安才重重地靠在椅背了吐了口氣。
什麼“為他人做嫁衣”?格局是不是小了點兒?這不像正常的老周,老周平日裡雖然嚴謹,但大局觀還是有的。
不知道程滿心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他,讓他始終對她心存偏見。
周全明承認在程滿心的問題上,他是格局小了點兒。但是並非程滿心之前得罪過他,而是她的叔叔程啟軍。
在他初入這個行業的時候,程啟軍已經是行業中的佼佼者,他是他的上司,又才華橫溢,他就虛去向他請教。
沒想到程啟軍對他提出的幾個問題表現得很不耐煩,還有輕蔑他的意思,甚至說出“如果受不了委屈就不要從事這個行業”的話。
他初入職場,頂頭上司給他的“忠告”如果一盆冷水澆下,讓他很受打擊。
還好不久之後,程啟軍就離開了江同新聞報,自己創辦了拾新報,他這才重新找回自信,透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是,無論他如今多麼風光無限,當初程啟軍對他的態度始終像一根刺,讓他一想起來就會被刺痛。
他本來還想著,有一天他成為江同新聞網的董事長後,再找程啟軍好好“聊聊”,讓他明白他當初犯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可惜的是,程啟軍這麼早就離開了,他此生最大的願望是無法實現了。
有過這樣的經歷,他怎麼可能對程滿心有好感?再加上她有預謀地進入江同新聞網,還頂替了臧昊的名額,這更讓他所不齒。
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年輕人,即使工作能力再出眾,也不可能讓他另眼相看。
從武才安的辦公室出來,他就去見臧昊了。
臧昊最近是實慘,他不但遭到了媒體行業的排擠,就連其它行業似乎也容不下他。他放下身段去各個大企業求職,均遭到拒絕。
後來他從一個老熟人那裡得知,搏滿福珠寶也對他有意見,提前和幾家大企業打過招呼,只要看到“臧昊”這個名字,立即劃掉。
他這才明白,原來搏滿福把林福達那筆賬全記在他的頭上了。
想當初,是程滿心自己說要調查搏食來食品公司,那時程啟軍不在,拾新網暫時由他管理。
他琢磨著要是程滿心調查出了結果,新聞一經報道定會轟動全城,那麼幹活兒的是程滿心,被表揚、被肯定的可是他這個代理董事長。這對他升任董事長大有幫助。
退一步說,程滿心沒有調查出個所以然來,這事兒和他也沒什麼關係,全是她自作主張,藉著她叔叔的勢,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