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山提出的這個問題把程滿心難住了,更何況她剛從驚恐的狀態中平復下來。
剛才他的表情明明已經回答了她,他認識喻搏空,可是轉眼,他就把問題拋給了她。這大概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的現場版吧!
“喻搏空是一個珠寶設計師,”程滿心只能放慢攻勢,靜觀其變。
“珠寶設計師?”林遠山又是一驚,“怎麼,他很優秀嗎?值得你向我推薦?”
果然,有些人的城府是你永遠也無法預測的。程滿心知道,如果繼續和他兜圈子,他就會繼續裝傻,誰撐不住誰尷尬。
“喻搏空認識安紅,安紅認識您。”
空氣再度凝固,程滿心甚至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林遠山站了起來,走到沙發後面,又轉過身來看著程滿心。
“你見我的目的,是想威脅我嗎?”他問,表情中竟帶著一絲無奈。
總算說到正題了,他的疑問在程滿心的考慮範圍內。
“不是威脅,是提醒。”程滿心也站了起來,與林遠山目光對視。
“從我暗中調查搏食來開始,這一切就在別人的操控之中,也許還要更早一些。如果沒有人給我打電話,我不會知道搏食來存在的問題;如果福達哥沒有逃走,沒有去隱緣酒吧,也不會發生那場車禍。在別人看起來是正義、是巧合的事,可能只是別人設下的圈套而已。”
林遠山看著程滿心,發現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已經不再甘心待在自己的舒適圈內,做那個被眾人捧著的小公主。
也對,記者本來就是一個充滿挑戰、充滿探索的職業。或許她只是把她所描述的事情當成一次挑戰、一次探索。憑著她對這份職業的熱愛,她最終一定要找到一個答案。
“滿心啊,好好做你文藝欄目的記者,我覺得你現在的選題方向挺好的,我相信你以後前途無量。
“至於那些和你的工作無關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上面還有林伯伯、羅叔叔、武總編這些人,再不然還有警察維護正義,你一個女孩子,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別忘了你叔叔屍骨未寒,你不要讓他在九泉之下還要為你擔驚受怕。”
林遠山語重心長地說了這麼一大篇話,聽起來句句都是在為程滿心著想。
“林伯伯,謝謝您的提醒,但是您已經跑題了。”程滿心不得不反過來提醒他。“我現在說的是林家的危機,是您應該面對的問題。”
“那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林遠山冷冷地說道。“從你開始調查搏食來開始,你和我們林家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林伯伯,我剛才說了,那是因為有人……”
“有人給你打電話,讓你去調查對嗎?”林遠山的語氣更加冷淡了,“打電話的是別人,執行的卻是你。如果你心中有林家,會迫不及待地去做嗎?”
外面的釋出會已經開始了。
林遠山走後,程滿心又在房間坐了十幾分鍾。
本來是她來找林遠山,想讓他意識到他的行為激起了某些人的憤恨,無論是他個人還是搏滿福,都正處在別人的報復當中。
可是沒想到,她自己被誅心了。
其實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如果這次重回到開始調查搏食來之前,她還會那麼“衝動”嗎?剛開始她的答案還是肯定的。
可是隨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可控,她發現即使她知道了所有真相,憑她一己之力,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況且,她真的知道所有真相了嗎?上一次她已經認定的一些事情,在這裡剛開始就出現了漏洞。真相,豈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的?
她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去,突然發現找不到方向了。只聽見那邊傳來熱鬧的音樂聲、歡呼聲,可她就是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正在迷茫之際,一個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羅叔叔!”她喊了一聲,眼淚差點兒流出來。
滿臉焦急向她走來的人正是羅然。他在大廳一直沒看到程滿心,找機會問了梁修才知道,她可能在後臺,於是便來後臺找她。
“想哭,就哭出來吧!”羅然走到她面前,小聲安慰她。
程滿心確實想哭,但是這個時候不合適。她努力把眼淚咽回肚子裡,還調皮地對羅然笑了笑。
“你呀!”羅然也拿她沒辦法。“如果早知道你要過來,我一定會阻止你。”
“我沒事,”程滿心在羅然面前仍然要保留最後一絲倔強,她不想羅叔叔再擔心她了。
“你別怪福陽,他也沒有辦法。搏滿福經過今日一戰,必定能重新振作起來,到時候,你們再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