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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嘉躺在床上,看著蒼白的天花板重重的嘆了口氣。身邊朝槿咕噥了兩聲,說了些沒邊沒際的夢話,翻了個身又轉身睡了過去。
她轉過頭看著朝槿的側臉,長時間不見陽光使她面板微微變得有些慘白,再加上依稀可見青綠色的血管,使她帶了些濃重的病氣。
朝槿原本是一個氣質美人,說話本來就溫溫吞吞的,再稍微帶些病氣反倒有種西施美人的感覺,看起來弱柳扶風,聘聘婷婷,有種常人沒有的美感。
但是沈宜嘉寧願她健健康康的,每天不用打一些各種顏色亂七八糟的點滴,也不用吃各種味道的藥片。
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像現在,像只金絲雀每天只能在固定的地點呆固定的時間,在每天的飯點兒吃固定的營養餐,喝著定量的水。
說實話,這種日子如果讓她過,她恐怕一年都堅持不了。
但面前的這個女人,堅持了七年。
七年啊。
朝槿,木槿。
花朝開暮落,但沈宜嘉真的不想讓朝槿的人生就這樣荒廢在這個活死人棺材裡,有時候她都想帶著朝槿一路向西邊吃邊玩,讓她在畫布上恣意揮毫潑墨,開心了就放肆大笑,難過了便肆意放聲大哭。
可是,朝槿的身體不允許。
說實話,沈宜嘉上學都是為了小媽,她自上學以來便立下目標:這輩子一定要努力學習,好好掙錢,把小媽原來的夢想重新拾回來。
誰知事與願違,朝槿先是肺結核,下來又是疤痕癌變,最後是肺癌,這一場一場的治療生生耗費了她體內所有能量,最後想出去走走看看,都沒了精力。
想到此,沈宜嘉擦了擦溼潤的眼角。
她去找過主治醫生問問自己小媽的這個問題,可是專業術語她也聽不懂,只知道以朝槿目前身體的情況來講,再多活兩三年不是問題。
早些年沈宜嘉還想著說不定上帝眷顧眷顧,朝槿的病就好了。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用說沈宜嘉自己,她甚至都覺得朝槿都已經對自己的身體不再抱有什麼希望了。
半夜就是容易多想的時候,沈宜嘉搖了搖頭,將腦海裡不怎麼吉利的東西甩了出去,心道:說不準明天會不一樣呢,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可不能再這麼頹喪了。
想到此,她便閉上了眼睛放空自己準備開始睡覺。
說實話,朝槿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沈宜嘉的一切。
因為把沈宜嘉從孤兒院帶出來的人是朝槿,教她識字,帶她上學的也是朝槿,將她帶大,對她噓寒問暖的人也是朝槿。
做個假設,如果說朝槿是她的親身母親,也許沈宜嘉就不會有太多的精神上的依靠,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
她是在沈宜嘉最危難的時候對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這就像是是將你放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大海上,漫天漆黑沒有絲毫光亮,你不分東南西北,不分春夏秋冬,這時候天邊忽然照射過來了一束溫暖的陽光一樣,讓人貪戀,難以放手。
如果沒有見過陽光,就不會如此厭惡黑暗。
但沈宜嘉就是見到了她人生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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