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希翼什麼,恍恍惚惚的就被蘇青白拉著去了廂房。
蘇舍興許早就知道他們要來,大門開著,屋裡的侍女和婆子也都被遣了出去。
蘇舍早早的溫好了一壺熱茶,等兩人冒雨趕到的時候他神『色』平靜的招手示意兩人坐下,給每個人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兩人的面前。
“三叔公……”
蘇舍手一抬,示意兩人不要說話。
他蒼老的面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許久才在兩兄弟希翼的眸光下淡淡的開口。
“我很喜歡喝茶,有時候覺得這人生就如茶一般,起初入喉的時候又苦又澀,嚥下之後卻有一股甘甜的味道,回味無窮。”
“三叔公。”
“呵呵……別急,等我說完。”蘇舍看了看手中的茶盞,平靜的放了下來,“我這輩子茶喝的太多了,直到現在苦味甜味都品不出來,只覺得再好的茶也都是一個味道。”
蘇青雲聽出點門道來,問蘇舍,“那為何三叔公還要每日飲用?”
“因為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每天不喝一口總覺得渾身不對勁,所以即使茶無味,也會每天喝。你,明白麼?”
蘇青雲面『露』苦澀。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青雲,從你母親心底裡接過你的那一瞬間她就給你下了定義,以為你是你父親外面的孩子,所以你做的再好她都看不到,她習慣『性』的把你當成你父親對她的背叛,所以每次瞧見你都像瞧見了心裡頭的一根刺,這些也不盡然全都是她的錯。你父親心善,為了讓你過得好才撒了這麼一個謊言,想著你是他的孩子你母親才能待你用心,卻不曾想女子哪個不善妒,尤其是她還是新『婦』,剛剛嫁到蘇家,平白無故的冒出一個孩子,她心裡怎麼能不膈應。”蘇舍嘆了一聲,“如果你父親跟她說明了情況,你母親知道了真實情況,她當時還是年紀還小,心靈沒有扭曲,就是為了心裡頭的那一點良善都應當會好好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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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雲靜靜的聽著眼角忽然『露』出幾絲悲嗆來。
重重的靠在椅子上,他聲音黯淡,“也就是說……我的確是抱養的孩子?”
蘇舍一愣,輕輕點頭。
“是的。”
蘇青雲喉嚨一陣滾動,眸子裡最後一絲希翼都褪了下去。
“青雲,雖然你不是我蘇家的血脈,可你如今姓蘇,身上就負擔著我們蘇家家族的使命,你母親是糊塗了點也無知了點,我希望你瞧在你爹爹的面上不要與她計較。”
蘇青雲苦笑,族長的意思他明白。
他心中最後的心結也解開了,他不知道自己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提了一口氣。他喊了快四十年母親的人竟然不是他的生母,他在失望的同時心裡竟然夾著一絲絲的輕鬆。不是他的母親所以對他不好,這在情理之中,比老太太明明是他的母親卻待他不好能讓他接受的多了。
他不由得就想起方才在碧池院蘇舍說過的話來,“族長何以見得我不是被丟棄的孩子?”
蘇舍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眸子有些恍惚,“因為你當年被你父親撿到的時候身上裹著的是純紫『色』貂皮裘衣,貂皮身上最貴重的便是尾皮,裹著你的那件貂皮衣卻是幾十只貂的尾皮拼接而成的。若不是有那件貂皮衣恐怕你早早的就凍死了。不說四十年前就是現在能用得上貂皮衣的人家也非富即貴,更何況是純紫『色』的沒有半點雜『色』的貂尾製成的皮衣。而且當時那件貂皮衣已經有破損,你身上也有傷,所以我猜測你應當是被人從家中偷走或者被綁走的孩子,至於怎麼會出現在我們蘇家……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蘇青白聽得倒抽一口冷氣。
貂皮這樣的東西在大周朝十分珍貴,貂不似狼那麼多見,狼喜歡群居,而貂卻喜歡獨居,所以能抓上一隻就已經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了,更別說是幾十條的貂。
紫貂皮更是名貴,紫貂皮製成的裘有“裘中之王”的美稱,紫貂皮又被稱為“軟黃金”價格比黃金還要珍貴,哪怕是現在京城中誰有一件紫貂皮製成的物事恐怕都要拿出來炫耀一番的。
不但如此,貂裘還有“風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雨落皮『毛』『毛』不溼”的三大特點。
因此越發的珍貴。
用幾十只紫貂皮的尾皮給製成的裘衣……恐怕是價值千金都不為過啊!
他的大哥,出身竟然這般高貴。蘇青白的驚愕難以形容,丟了大哥的人家恐怕急都要急瘋了。這都快四十年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尋到大哥的家人……
“那裘衣現在還在麼?”蘇青雲緊緊的握住拳頭才能剋制心裡的激動,既然把那樣珍貴的東西用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就足以可見一家人對這個孩子的重視了,那也就說明他的親生父母是十分疼愛他的……是麼?!
“還在,在雲州的老宅子裡。”蘇舍點點頭,“當時你被你父親抱回去我一眼就認出那那貂裘衣,想著如果有一天你家人尋到了你也是一個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所以就悄悄的收了起來。”
蘇青雲鬆了一口氣,直起身子給族長鞠了一躬,“多謝三叔公細心!”
那貂裘若是落在老太太的手中,恐怕早早的就被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