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在心中”
用過晚飯，蕭琅然收拾好碗筷後，習慣性的脫鞋上床，打坐入定，白日裡孟州留下的那兩個問題與回來時蘇煙說的幾句話不斷盤桓在腦海，他靜下心，細細思量起來。
二師伯問他什麼是劍，他的劍又在哪。
師尊告訴他，劍在何處不能問別人，要問他自己；且天下有劍形的可以是劍。
不必太過拘泥，要隨心。
有劍形的都是劍……
那麼什麼叫劍形？
少年沉吟，一定是雙刃有鋒具柄的東西嗎？
不，不應當，師尊不會告訴他如此淺顯的道理。
蕭琅然迅速否定心中這過於膚淺稚嫩的想法，默默轉換了思路。
拋去固有的外形，劍在他眼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少年人蹙眉，想起劍，他最先想到的是鋒銳。
鋒銳、堅韌、中正，收可護天下蒼生、放可破世間萬法。
無關劍體，不拘劍氣，只關持劍人之心意。
那麼——
這世上一切可鋒銳、堅韌、中正、能收能放，能庇護蒼生斬盡不平的，都可以是劍。
所以鐵劍是劍，木劍是劍，折來的樹枝是劍，摘下的葉子是劍，以山川做柄、星河做刃，這天地乾坤也是劍，更有甚者……
少年平和的眉目陡然一厲，他並指，一道靈力灌注指尖，凝出淺淡的瑩白霧氣，而後立腕翻掌，那靈力即刻如劍光奔竄，猛地劈上木桌，厚重的木板即刻被這化刃的靈力斫出道淺淺的痕。
蕭琅然面上浮現出些許獨屬於少年的興奮，雖然他的劍法基礎還修得不甚牢固，剛剛那靈力因不夠凝實而半路散了大半，但那斫痕清清楚楚，這代表他想的沒錯——即便是體內流動的靈力，也可以化為劍刃！
劍不需要有劍體，只需一個劍形；而劍形並不拘泥於“形”，其關竅還是“神似”！
師尊，永遠滴神！
少年激動萬分，心下里將蘇煙誇了千千萬萬遍，某個癱在搖椅裡吹涼風的老鹹魚被他念叨得直打噴嚏。
“啊秋～啊啾！咳咳咳——”
“什麼鬼，誰在背後罵老子！”被接連打出來的噴嚏打攪了興致的蘇煙懨懨起身，這噴嚏鬧得她都懷疑自己堂堂化神修士是不是傷風感冒了！
躺個錘子的躺，夜宵都不想吃了，回屋，睡覺！
蘇煙叉腰，氣鼓鼓鑽進正殿臥房，繼續癱成一條魚乾兒。
果然，床是天下最舒服的地方。
蘇煙想著，眼睛一閉，迅速會了周公。
偏殿裡，蕭琅然的興奮勁頭過了，逐漸安靜下來，解決了“什麼是劍”，“劍在何處”似乎就變得輕鬆了許多，他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木刻小劍，忽的彎了雙漂亮的桃花眼。
劍只關持劍人的心意，那麼劍就在——
少年按了按胸前的衣襟，他想……他悟到了。
次日天光乍破之時，蕭琅然便已趕到了訓練之所。孟州站定，瞧見這來的比他還要早上兩分的師侄不由挑眉：“蕭師侄來的這般早，那幾個問題你可想得清了？”
“回稟二師伯，弟子想清楚了。”少年頷首，眉目柔和平靜，孟州見此笑笑：“那麼，小琅然，你的劍在什麼地方？”
蕭琅然咧嘴，伸手一指胸口：“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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