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腳下人影婉蜒,迅速行來兩行人,左邊一批,由南北雙奇為首,以下穆容伊措、李飛魚、諸葛姐弟、韓襄鈴……男女老少,足有二十餘人,其中最惹人注目的,除了李飛魚和西漠異人穆容伊措,便是一個渾身青色勁裝,肩上插一柄奇形長劍,粉頭低垂,默然走在韓襄鈴身邊的美貌少女,她……正是劍聖韓昌唯一傳人,君念。
右邊一批,人數顯得格外浩大,由武林蘭鬼為首,其餘也有男有女,約有四十餘人,正是洗心殿護法,和一眾高手。
兩行人分由左右峰側登上華山絕頂,不先不後,幾乎同時都抵達了峰腰,武林三鬼陡然停步,目光一掃群雄陣中,各發一聲敞笑,三條人影騰展如飛,猶如箭矢般破空而起,瞬息越過百丈距離,飄落峰頂。
人叢中立時爆出一陣驚呼,三鬼捨去山徑不走,在人前抖露了這一手絕世輕功,頓令天下群雄,個個變色。
於是,許多人心下嘀咕,都有一絲不祥之感,從三鬼驚人功力看來,今日一戰,只怕誰也強不過洗心殿去。
李飛魚等人魚貫登峰,雙方在峰頂彙聚,一見那端坐石上的鄭景文,彼此神情都不覺一震,暗忖道:“想不到他倒是第一個趕到了。”
穆容伊措輕輕和雙奇商議一陣,附耳對李飛魚說道:“今日之戰,最重要在對付鄭景文,少俠千萬沉著。不可沖動,趁此機會,好好靜坐調息,準備惡戰,其他的全不用聞問了。”李飛魚注目那塊大石一眼,點點頭,垂目盤膝坐下。
一身綠衣的陳錦素,老遠就望見了李飛魚,忍不住低問道:“皇甫師兄,你看見麼?李哥哥理也不理人,好像在生咱們的氣。”
皇甫靖輕嘆道:“昔日知友,今朝仇敵,他今日挑戰,名震武林的強敵,大戰在即,自然要好好準備。”
陳錦素又道:“等一會,他會不會也跟咱們動手呢?”
“這個,唉!難說……”
朱錦萱突然輕喝;“師妹不許多嘴,當心師父剝你的皮。”
陳錦素伸伸舌頭,住口不敢再問,但一雙眼睛,卻仍然片刻不停,在對面正道群雄中溜來溜去。
半個時辰過去,‘宇內一君’鄭景文仍然垂目端坐,毫無舉動。
獨腳鬼王尚志忽然緩緩睜開眼來,冷冷對葉策雄道:“約會的時刻到了沒有?”
葉策雄躬身諂笑道:“時間是到了,但約定的,是由李飛魚先行挑戰鄭景文,三位老前輩請安心看看熱鬧,然後由在下喝令那韓昌傳人出面,親自了斷兩家恩仇。”
尚志掃了鄭景文一眼,不耐煩地皺皺眉頭,道:“誰有興致看那些淺薄較量,姓鄭的既然裝聾作啞,你就先叫那韓昌傳人出來跟老夫答話。”
葉策雄抖抖肩呷,步出場中,朗聲高叫道:“時辰已至,莊主既無先動手之意,敝教就不客氣了,請茹恨庵劍聖傳人先行出場,了斷兩家恩怨過節。”
這一聲呼叫,引得對面群雄陣中一陣低語,穆容伊措笑道:“反正鄭景文與李少俠有約,兩無關連,君念姑娘盡管出面,看他們怎樣了。”
君念舉手整一整肩後三刃劍,木然移步而出,向場中一站,既無表情,也不言語。
武林三鬼六道目光交投,個個從心底發出一聲訝詫地驚嘆,不約而同産生一種相同的感覺,好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娃兒。
獨腳鬼王尚志自量身份,含笑問道:“女娃兒,你叫什麼名宇?何時投入劍聖門下?見了老夫,為何連禮也沒有一個?敢情你是瞧不起老夫?”
這一連串問題,君念一概不理,挺胸屹立,宛如臨風豔梅,令人不敢逼視。
獨腳鬼王不悅,臉色一沉,叱道:“小輩,難道你是聾子啞巴……”
朱錦萱忽然低聲向拾音婆婆耳邊說了幾句,顏青娥點點頭,介面道:“大哥休要誤會,這女娃兒據說神志昏失,正在痴迷之中。”
獨腳鬼王怒目道:“穆容伊措,你敢將一個白痴女子來戲弄老夫?”
穆容伊措含笑道:“鬼王別怪,劍聖韓昌僅只一位傳人,就是茹根庵主百忍師太,已在洞庭湖被花月娘害死,這位姑娘,是她唯一弟子,雖有些許小病,但卻願一肩擔負師門恩仇,挺胸向您討教。”
獨腳鬼王‘哦’了一聲,沉吟了一下,跟拾音婆婆顏青娥低語幾句,拾音婆婆含笑道:“既然劍聖僅此一位傳人,我等不能以大欺小,就由老婆子叫一個不成材的徒弟,向她討教幾手高招,無論勝敗,均由我三人承擔。”回頭叫道:“錦萱,去會會劍聖嫡傳,好好把本門武學演練一次。”
朱錦萱應聲一禮,蓮步姍姍而出。
她臉上神情,跟君念恰好一般,對面相持,清麗之容,簡直難分軒輕,一個青衣,一著黃衫,風儀絕代,一樣眩人神思,峰下人群中,頓時爆起一陣喝彩聲。
君念木然如故,只是斜退半步,織手一翻,拔出烏光閃耀的三刃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