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豪面上登時流露出一抹愧色,但轉瞬間又恢複了常態,傲然抱拳道:“龐某自信,還沒有人敢在龐某人頭上動土,多承道長關注,乖村之處,改日定當登門領責。”
一揮手,四騎一車,絕塵而去。
車輛才駛出丈許,突聽得街旁人叢發出一陣驚“噫”的輕呼,龐豪回頭張望,就在這轉瞬之間,已不見了淨一大師的人形。
他心頭一陣暗驚,但卻並未停頓,領著車馬,徑行出城。
追風四刀分別在馬車左右護衛著,目光不住向前方搜尋,一路出了東門,這才約略放了一半心。
出城之後,折向東南,漸漸駛近了那片密林。
龐豪目光如炬,遠遠已望見林子前挺然佇立的四條人影。
但他藝高膽壯,並未過分驚慌,只低低囑咐了四刀幾句。車輛速度減緩,自己卻當先縱馬迎上前去。
臨到近處,金銀雙鈎各自翻腕從肩頭摘下兵刃,向左右跨出三步,恰巧攔住了官道,四目交投,同時低喝一聲:“站住。”
龐豪見僅是四個並不紮眼的後輩,忍不住肚裡暗笑,緩緩勒住坐馬,傲然間:“孩子們,要剪徑嗎?”
霍元笳扶正腰際長劍,移步迎上前來,俊目一瞬,冷冷問道:“你就是龐豪?”
龐豪大笑道:“好孩子,既知老朽賤名,猶敢攔路圖謀不軌,你的膽量真不小。”
霍元笳顯然不慣鬥口,臉上一紅,用手指了指馬車,沉聲道;“咱們奉殿主令諭,追緝逃犯,你那車上可有袖手鬼醫柳寒卿嗎?”
龐豪朗熱點點頭,道;“不錯,你雖然胎毛未褪,目光膽識已算得上選之材,老朽不必騙你,但是,憑你們幾人,敢情還想擅動老朽的車從?”
霍元笳頷首道:“柳寒卿從本殿皖南分舵脫逃,殿主嚴令緝捕,既然落在你手中,從速交給咱們,本殿念在西槿山莊行徑尚知收斂,網開一面,免究劫掠人犯之罪,這是本座體殿主德意,屈予成全,希望你知道好歹進退。”
龐豪哪把他一個年紀輕輕少年放在眼中,聞言仰天大笑,道:“孩子,你說這話,不怕回去被爹孃打你的屈股,責你一個狂妄放肆,目無尊長的罪名不成?”
霍元笳面色一寒,冷叱道:“本座不慣嘻笑,希望你識趣一些。”
龐豪存心要戲弄他一番,仍然笑道:“好個大言不慚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言語如此放肆?”
霍元笳冷冷道:“本座霍元笳。”
龐豪“唔”了一聲,故作思索之狀,好一會,才笑著搖搖頭,道:“可惜老朽在江湖中闖蕩了半輩子,怎麼沒有聽過你們霍元笳這份名號,你家裡還有大人沒有……”
一句話未說完,早激起霍元笳滿腹怒火,猛可間一抬左腳,身形電閃欺上,“嗆!”龍吟聲起,銀虹飛射,長劍已出鞘橫飛而到。
龐豪見他上步出劍,手法都非同凡俗,心中微怔,冷冷聲中,左手已迎面拂了出去。
他滿以為憑自己深厚內力,這一拂之力,何止千斤,眼前這小輩縱然了得,怕不也要震他一個筋鬥。
哪知一時輕敵,竟招來一場橫禍。
說時遲,那時快,龐豪勁力甫發,卻見霍元笳肩頭一傾,身形半側,劍鋒貼地掠過,早掃中龐家坐騎兩只前蹄。
那馬負痛,慘嘶一聲,雙蹄一跪,竟將龐豪從馬上硬拋了下來。
龐豪連忙提氣翻縱,淩空一個筋鬥,飄開四五尺,腳下尚未站著實地,腦後刀鋒破空之聲又至。
他愫然大驚,忙不疊一式‘怪蟒翻身’,右手疾探疾揚,從袖中迅疾抽出他那隨身不離的旱煙袋來。
煙旱橫舉,劍鋒直劈,驀然間,一聲金鐵交鳴脆響,火花四濺。
霍元笳劍勢微滯,腳下一沉,昂然未動,龐豪卻因身在空中,倉促應變,一時拿樁不穩,竟踉蹌倒退了兩三步之多。
這一下,遠處的“追風四刀”不禁大驚失色。
金銀雙鈎揚聲大笑,道:“好一個名震天下的龐豪,原來也只是浪得虛名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