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魚笑道:“雖無把握,但何妨一試?”
皇甫靖大喜,跳起身來,道:“隨我來!”
身形疾轉,領著李飛魚疾然向亂山之中奔去。
行約數裡,已遠遠離開了洪家寨,山中怪石鱗峋,奇突睦峨,僅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通,這條小路,也就是皇甫靖平時輸送飲食必經之路。
皇甫靖領先繞過一處飛瀑,指著前面一道竹橋道:“過橋右轉,飛瀑後背,便是一師祖困居的石xue。”
李飛魚順著他所指方向望去,但見這山頭雖不甚高,但都綠茵遍野,景色迷人,一道小小飛瀑臨空掛瀉,碎玉濺珠,在山腰下彙成一個小水潭,綠水一灣,上架翠竹小橋,對岸便是一片約有七八丈寬的草地。
他微微頷首,跟著皇甫靖緩步踱過竹橋,心裡卻一直在想:似這等幽雅境地,祁連鬼叟若是功力未失,偕眷傲嘯林泉,將是何等美事,即使在此終老一生,也應該再無憾恨了。偏偏一個“名”字勘它不破,竟終得洞頂倒懸,熬受無邊痛苦,面對美境,複有何情趣可言?
想著,不期然發出一聲感嘆。
皇甫靖恰在此時停住腳步,輕聲道:“家祖秉性剛烈,是否願意外人踏入石xue,尚未可知,李兄請暫委屈稍待片刻,容小弟先往通報一聲如何?”
李飛魚含笑道:“理當如此,但皇甫兄最好暫時別提小弟來歷,倘能僥幸得邀面謁,再見機而言,比較妥當。”
皇甫靖道:“這個小弟自然領會,不勞掛慮。”
說著,供一拱手,便舉步轉過小山背側而去。
李飛魚立在草地上,負手閑眺,心中卻思潮起伏,顯得十分緊張,因為,能不能消餌三鬼重出江湖這件巨禍,端看他能否治得好祁連鬼叟宿傷,而且,縱或治好了鬼叟傷勢,是不是能更進一步化解當年怨仇?憑良心說,他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的……
過了半盞熱茶光景,皇甫靖滿頭冷汗,從山後疾步而出
他一邊走,一邊不住舉袖抹汗,遙對李飛魚叫道:“李兄快請過來……”
李飛魚一怔,低聲問道:“令師祖怎麼樣了?”
皇甫靖神色慌張道:“他……他老人家……妄運真氣……現在……現在……”
李飛魚察言觀色,頓知事有變故,無暇再問,腳下一抬,飛步奔過小山。
山後臨近草坪,果有一個深約丈許的石洞,洞口一塊巨石已被移開,足以一眼可見洞內鑿有石桌石床,卻有一個滿頭白發,容貌枯槁的老人,腳上頭下,倒掛在洞頂一隻特製鋼環上,此時正面泛赤紅,雙手下垂,就像一隻剝了皮掛在肉構上的山羊。
李飛魚心知這人便是當年名震武林的祁連鬼叟,當下一頓雙腳,貼地疾掠,徑自飛人洞口。
五指一搭鬼叟脈門,只覺他體內真氣業已散透內腑,此時胸腔中淤血下行,滲人脈門,性命已奄奄一息。
皇甫靖焦急地問:“李兄,你看他老人家還有救麼?”
李飛魚劍眉深鎖,搖搖頭道:“他心脈已斷,真氣破散,加以從前鍛練陽亢之力,體內氣如烈火,要是隻這般倒懸在洞頂,尚可保全丹田不被淤血侵蝕,但是這一妄運真氣,xue道崩裂,再也控制不住體中熱血亂竄了。”
皇甫靖霍然驚道:“李兄是說,已經不能救治了?”
李飛魚肅容道:“能否迴天有術,此時尚難遽斷,且讓小弟姑妄一試如何?”
皇甫靖連連點頭道:“李兄快請動手,只要能留住師祖性命,別說小弟,便是家師,也將終生感戴李兄厚恩。”